她从京城带来的几本早就看完了,现在看的都是前阵子陈敬宗用猎物从其他镇上换来的新本子,多是些粗制滥造之作,从家中小厮救了大小姐一跃成为赘婿,到寒门书生高中状元得娶公主为妻。 华阳纯粹把这些当笑料看,用来打发时间。 见朝月与朝云是一样的焦急不安,华阳解释道:“镇上只是防洪,洪水未必会来,这时候咱们走了,百姓们见了必然心里慌张,慌就容易出乱。” 朝云小声问:“洪水真来了呢?” 华阳笑道:“后面不是还有一座山,再大的洪水也淹不了。阁老与本地百姓经验丰富,咱们全听指挥就是,不要添乱。” 因为她这个主子过于镇定,朝云、朝月抓到了主心骨,渐渐冷静下来。 “公主真厉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的就是您这样。” 朝云真的非常钦佩自家主子。 华阳笑而不语。 上辈子她比两个丫鬟还慌,公爹也提议过趁黄昏悄悄送她去四十里地外的陵州城暂住,可华阳好面子,她怕洪水没来,自己反被陈家众人耻笑,故而拒绝了公爹的好意。 “每人带一套换穿的衣裳鞋袜,再带上梳洗之物,其他贵重物件都搬到东厢房的桌子上,锁好门拿走钥匙。” 华阳指挥她们如何收拾。 朝月惊道:“银子银票珠宝首饰都不带?” 华阳就想起上辈子四宜堂收拾了四个箱笼叫护卫抬上山,空浪费了人力,最后又白白抬了下来。 “不用,全部锁去东厢房。” 明天午后全家才开始转移,如果现在东西都堆在上房,碍眼又碍事。 朝云、朝月带着珍儿、珠儿忙来忙去,华阳心如止水地坐在窗边,又看完了一本不入流的话本。 天快黑了,陈敬宗终于回来了,蓑衣都没穿,被雨水浇得全身湿透,单薄的夏日布料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一道挺拔强健的武官身躯。 他滴着水往里走,朝云赶紧退了出去。 陈敬宗全身湿冷,再加上原本就不是什么讲究人,朝云一走,他关上内室的门,也不管华阳就在旁边看着,他就开始脱衣服。 华阳别开脸,只在陈敬宗走向衣柜时,飞快瞥了一眼。 被雨水泡了太久,他那一身浅麦色的皮肉都仿佛白了一些。 等陈敬宗擦过身子换上一套白色的中衣,坐在椅子上用巾子擦头时,华阳才皱眉问:“怎么没穿蓑衣?” 陈敬宗:“雨太大了,蓑衣不顶用,还碍手碍脚。” 他得带人往山上运木料,无论是上山还是搭建避雨棚,都得放开手脚才能干活。 华阳看着他随手搭在洗漱架前还在啪嗒啪嗒滴水的衣衫,打听道:“父亲可给大哥、三哥安排了差事?” “嗯,大哥负责核实镇上不方便转移的人家,三哥负责筹集干柴与锅粮,真去山上避洪,得生火做饭煎药。” 华阳面上掠过一抹嘲讽。 虽然三兄弟都领了差事,可陈敬宗这个最小的弟弟,做的却是最危险最辛劳的活儿。 全家人都嫌弃陈敬宗是个粗野武夫,该用的时候还不是物尽其用? 陈敬宗刚刚一心擦头,擦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着华阳问:“怎么问起大哥三哥了?” 他眸光明亮,华阳有些心虚地避开了,毕竟上辈子,在陈敬宗战死之前,她才是最嫌弃他的那一个。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