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全,就被凌汝成安排看守他的人塞了一嘴布。 华阳很满意豫王的安静,她把该说的场面话都说了,这便去看郭继先。 郭继先手上脚上都挂着沉重的铁链,同样是阶下囚,郭继先身上依然可见大将军的傲骨。 华阳鄙夷豫王,对郭继先,她眼中一片冰冷。 她恨此人。 刚刚在凌汝成那里,华阳已经彻底了解了白河岭一战的来龙去脉。 原来郭继先是想活捉陈敬宗,好胁迫朝廷退兵。 陈敬宗又岂是会投降乞命的软骨头? 他最不愿意示弱以对的两个人,便是她与公爹,越是如此,他越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境地。 凌汝成与公爹是故交,上辈子,公爹肯定知道真相,但公爹特意对她隐瞒了,只说叛军恰好埋伏了一万人在白河岭,是陈敬宗与大兴左卫命数如此,撞了上去。 公爹不想她再因陈敬宗的死承受多余的悲痛,他却在那短暂的岁月里疼白了头发。 当时华阳因为不知情,确实只为陈敬宗的英年早逝落了泪。 如今,华阳知道了,她为此时正待在营帐里等她回去的陈敬宗庆幸,亦为上辈子那个倔强死去的陈敬宗心疼。 “这次谋反,豫王主谋也好,景王主谋也罢,你都是他们手中最厉害的那把刀。” “这次平叛,死去的将士都是我朝子民,他们明明有机会去边关保家卫国,却因为你们的野心死在自家人刀下。” “郭继先,纵使你之前威名显赫,从今往后的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你都配不上‘将军’二字。” 自从华阳进来便一直垂眸而立的郭继先,终于抬眸,看向那个他不曾放在眼中的长公主。 华阳却没有再看他,转身离去。 帐帘落下,里面忽然传来男人自嘲的笑声,笑着笑着,变成了哭。 . 在富贵的殷勤照顾下,陈敬宗彻彻底底地洗了一个头,把牙也刷得干干净净。 “驸马,您的伤真的那么严重啊?”富贵担忧地问。 陈敬宗:“我砍你一刀试试?” 虽然他的昏迷是装的,可那些刀伤枪伤都是真的,他要是不觉得疼,他就是活神仙。 富贵很心疼。 陈敬宗:“滚,别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我。” 富贵:…… 他委委屈屈地退下。 陈敬宗侧靠着椅背,目光渐渐变冷。 顾全大局,他现在不能对戚瑾做什么,但戚瑾想让华阳对他这个残害同袍的畜生正经八百地嘘寒问暖,也是做梦。 “长公主,您回来了。” 帐外响起富贵的声音,陈敬宗及时收敛情绪。 华阳在帐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冷静地面对陈敬宗了,可当她走进内帐,当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敬宗,华阳就仿佛看到上辈子那个在白河岭浴血厮杀的陈敬宗,那个可能在用尽所有力气再也无法击杀任何一个叛军敌兵时,宁可回刀自刎也不肯活着被俘的陈四郎。 陈敬宗刚要问她怎么在外面耽搁那么久,也没听她与富贵打听他什么,却见站在门口的长公主忽然泪如雨下。 尽管她马上放下了帘子,她那两行泪依然一滴不落地坠在了陈敬宗胸口。 曾经他还盼着这祖宗为他泪眼汪汪,这一天真的来了,陈敬宗才发现他一点都不稀罕。 他宁可她倨傲矜贵,宁可她扔眼刀子、拿话冷嘲热讽,也不想再看她哭了。 “怎么了?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找到背对他躲在帘子一侧偷哭的人,陈敬宗将她拉到怀里抱着,无奈地问。 他才换上的干净袍子,很快就被华阳打湿了一片,凉凉的一直蔓延到陈敬宗胸口。 华阳总得给他一个理由:“我听说,叛军是想活捉你。” 陈敬宗:“这不是没抓到吗,我们家老太太在天上看着呢,还有你这个仙女能够承受她的托梦。” 华阳:…… 她发现,无论她有多沉重的情绪,陈敬宗总有本事一两句话就让她破功。 明明是她拿来糊弄他的老太太,竟被他借来安慰自己。 华阳也确实好受了很多。 等她重新抬起头,她的眼圈红红的,陈敬宗的胸口也多了两个湿乎乎的大圈。 陈敬宗低头看看,提着外袍一边抖一边埋怨她:“你还挺会哭,这边哭湿了就换另一边。” 华阳看着那两个滑稽可笑的大圈,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