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太孙冲过去将他拉远,“你们在干什么?” “弟弟又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来管教我了?”贺季昀轻蔑地讥讽,他朝地上撇撇嘴,“我又抓住小杂种来偷东西而已。” 地上的难男孩眉目拧起牙关紧咬:“我没有!” 沉星悬扶他站起身,男孩看见她时面色一缓,继而从不屈的愤怒转为难堪。 “今日五叔来东宫拜见父王,何有你如此待客之道?”贺季旸转向男孩问道:“珩弟没事吧?” 男孩低着脑袋不做一言,微微摇了摇头。 “弟弟可莫要往他脸上贴金了,一口一个弟的叫得欢。”贺季昀还是不以为意的模样,“好妹妹,你可看清楚了,这种人可千万不能跟他交朋友。” “这事要是传到父王耳朵里有你好看!”贺季旸斥道,拉着他抗拒的身躯往一旁去,“你先跟我走。妹妹在这等我一下。”他最后交代沉星悬一句。 沉星悬看着一身狼狈的男孩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鞋印,怜悯瞬起,从袖中掏出一个手绢包成的鼓包。打开来里面藏着一堆粽子糖。 “你要吃糖吗?” 男孩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窘迫地撇开了脸,又不舍得甩下她径自离开这屈辱之地。 “你别理他,他就爱仗势欺人,我们所有人都给他欺负过。”沉星悬揪起一颗放进嘴里,“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男孩沉默着,又转回向她。脸上的污渍也掩不去他俊俏的五官。 “你是谁?”他终于出声。 “我是沉太尉家的老二,我叫沉星悬。你呢?我都没见过你。” 男孩顿了顿,突然从她摊开的手掌里拿起一颗糖吃进口中,便转身沿着桃树下的小道走去,花瓣纷飞间的背影只留下一句: “谢谢。” 还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再见面,就交个朋友吧。沉星悬心里想着。 盛夏之时,蝉鸣中突然就迎来了离别。 周羡安要再次随镇北侯去北疆生活,他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了。 一面期待着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国立功,一面又不舍这京中的一切,他的朋友,他的女孩。 沉星悬送别他之时,表现得毫无异样,只在别人都祝他前程似锦之时,她愿他一世平安。 周羡安看着脸上堆起笑容的少女,眼底划过一抹落寞。他拥抱了所有来送他的朋友,唯独没有拥抱她。他接过女孩手中她一针一线绣起的平安符,珍视地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再后来,他踏着漫天的尘土带着列队消失在视野。 沉星悬的心中空落落的,好像突然弄丢了什么东西。 回去的马车上,她倚在座间,闷闷不乐地问沉旭升:“哥哥,我真的要嫁给太孙吗?” 沉旭升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小星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她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已经离开。她每天期盼着去的学堂里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少女情窦未开时那不成形的爱慕,都没有任何人知晓,就这样结束了。 贺季昀似是被教育过,不再肆无忌惮地调戏她。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意识到,她当真要成为更为高贵的太孙妃。 而她则变得寡言少语,从前害羞不敢讲话的女孩,变成了孤冷不愿说话的少女。 一切的转机发生在两年后。 其实并未刻意去等,却过了两年内心挣扎的生活。 她养成了关注北疆捷报的习惯,每次看见死伤的数字,都会不由心尖揪紧。他们虽失了联系,但她却一刻也不忘牵挂。 那天她收到了北疆的来信。拆开时,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他的署名是[周怀]。信中,周羡安称呼她为“星儿”。她对着这两个遒劲的字看出了神,曾被强制埋没下去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其实周羡安在写下这个称呼之时也有些犹豫,他从未这样叫过她,但最后还是抑不住想亲近她的心留下了这一稿。 他说自己一切都好,问候她平安,他说,他很想念她。字里行间,他都在隐隐怪她不主动联系自己。 他说,在飞扬黄沙中艰苦之时,他多希望能听见她的声音,看看她的字也好。 是啊,他在北疆烦劳辛苦,她却没想到主动写信,甚至单方面宣布了两人之间的悲剧结局。 读完所有字,欣喜的泪已经模糊了不禁上翘的嘴角。 沉星悬当即提起笔给他回了信去。 愿尔闻我语,欢喜入心肠。 再收到来信,又间隔四月有余。 周羡安字斟句酌地请求她多给自己来信,说自己可能没法很快回复,不想再和她错过那么久。 于是沉星悬开始频繁地往北疆递信。 当月的第四封信里,她说: 下次见到你之时,我想拥抱你一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