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珩烦躁地敲着桌面,不时看一眼殿门,似是在等什么。 “殿下,王妃来了。”值守他处理公务的琼芳殿太监前来禀报。 “她来做甚?”他没好气地问道。 吴若宜在他府中一直安分守己待人温良,从不骄纵惹事,贺景珩实在不想迁怒,奈何又怎么也无法将她同她那个混账父亲分开。 “呃...” 贺景珩垂头摸了摸眉梢,“算了,让她进来吧。” 吴若宜得令,在公公带引下走近,身后几个侍女捧着托盘,上面摆着各式物品,有冰蚕丝的被单,手摇的风扇和祛暑甜品。 “见过王爷。” “怎么了?”贺景珩看都没看一眼,不善的语气和眼神把人给吓到了。 “王...王爷,盛夏天热,妾身来送些东西,望王爷莫要气燥。” “莫要气燥,”贺景珩冷笑一声,“好啊,那若宜便在此等候一会儿,看看是什么叫本王气燥。” 吴若宜脑中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只答道:“是。” 她拿过身后的手摇风扇,想走到贺景珩跟前为他扇凉,却被他一声喝止:“不需要,放那吧。” 几个太监脸色尴尬地上前来接过侍女手中之物。 吴若宜收回了刚踏出的那一步。 从前在王府里,她便从未踏足过他办公的书房,却能与他日日三餐。如今住进了宫里,身份高贵了不少,她却再未见过他的人,如今前来求见,竟隔着如此遥不可及的距离。 本因自己父亲押对了宝而生出的那点庆幸消失殆尽。 不一会儿,吴太尉终于到了。 吴若宜在震惊之余,也小小松了口气。原是问题并非出于自己身上。 “参见殿下。” 吴太尉跪下行礼,看见女儿也在,满面春风等着贺景珩的免礼。 不如他所愿,贺景珩迟迟没有发话。 “参见殿下。”他又行了一礼,音量甚至比方才更大,在上位者面前丝毫不惧,像是在逼迫贺景珩给出回应,似乎他才是这座殿的主人。 “岳父大人,官威还真是大。”贺景珩从高处睨着他。 “殿下何出此言,臣,可是永远同殿下一心呐。殿下是臣的家人,臣帮殿下分忧,那也是应该的。” 贺景珩眯起眼睛,面对这等笑面虎,耐心荡然无存。 “你最好祈祷她无事。” “殿下,若宜还在这儿呢。” 贺景珩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她见气氛不大对劲,交握在身前的手不住扭紧。 “若宜若是不在,岳父大人岂不是要上天了。” 吴太尉还跪着,没有应他的话,更大声喊了一句:“参见殿下!” 贺景珩在桌上的手就快要捏爆指间的玉戒,面色却依然波澜不惊,,“岳父大人要这样,那本王也没有办法。她若是有事,不仅你想要的皇后之位你女儿坐不成,你吴家,也给本王连滚带爬滚出长安!” 话落,那枚玉戒断裂,清脆的声响正好止住了殿内的回声。 吴太尉小人得志的笑这才有些挂不住,他没想到,对贺景珩来说,自己所带来的利益竟还敌不过一个女人。 “王爷...”吴若宜焦急地上前一步,深闺中她哪见过这种场面,“爹爹纵有千错万错,毕竟是妾身的家人呐。” “殿下,臣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你,你竟如此负她...”他似是又想到什么,一抹狡黠掠过,“现在各地可不太平,殿下当真要在此时断了自己的臂膀吗?” 老狐狸就是如此,此刻又摆出一副心痛心寒的模样以搏愧疚。 他进入官场几十年,从不在明里站队,唯一的一次,便献给了他以为十拿九稳的贺景珩。也从不亲自出手,贪污陷害结党营私,自有他的势力暗中操作,唯一的一次,便是此次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亲手将另一个女人打入地狱。 “究竟是岳父助本王更多,还是从本王这里攫取的更多呀。就算是畜牲,也会撒泡尿照照自己。” 贺景珩将碎戒扔了出去,恰好在吴太尉眼下的位置划出一道口子。 言外之意,吴家,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有或没有,不过在他一念之间罢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