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亲自设宴接风,但现在如此这般,也不能扫贵人的兴,便让女儿代劳出席,还有县丞县尉等人,晚上在县衙后面的扶风亭设宴,请公主和陆少卿赏光。 扶风亭在县衙后面的小花园里,这小花园是魏寅自己修的,亭子也不高,但是足以跟城门平视,俯瞰勇田城了,平日里魏寅最爱干的就是拎着茶壶酒壶攀上这扶风亭里,与老友弹唱闲聊,消磨大半日。 反正小县城没什么十万火急的公务,能拖一天就一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也自知前途无望,不如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年头,当官是要看门第的,再不济,像陆惟一样,不想通过门第,也得得到当地大贤的认可推荐,再由地方官报上去,才能赐下官职,出人头地。 魏寅自然也是世家出身,只不过他这个世家很有水分,算是旁支里的旁支,远了不知道多少代去。 僧多粥少,人家本宗嫡系的子弟,想求一官尚且要打破脑袋地抢,哪里轮得到魏寅这种关系遥远的,他纯粹是当年走了门路,抱对大腿,因缘际会,才得到这小县城县令的位置,但也就仅止于此了,这辈子他不可能再高升,没那能力,也没那机会,这就是魏寅安安稳稳等着致仕,无所谓得不得罪公主的原因。 但他自己不能来,出面设宴,怎么会是让女儿来? “魏寅元配去世多年,未再续娶,膝下本也没有儿女,这是他老来得的女儿,妾室所生,但爱若珍宝。为了这女儿,他将妾室也扶正了。据说魏寅对这女儿事事顺从,也允许她抛头露面,周围人对这位魏小娘子的评价是,聪明伶俐。”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昨晚陆无事去找许福消息的时候,顺便就跟县衙的人聊了一圈。 公主笑道:“既然有宴,那我们就去吧,只要不是鸿门宴,我倒是愿意蹭一顿饭的。” 陆惟自无不可。 于是当天晚上,两人就见到了魏寅的独女,魏解颐。 这是一位很活泼的女郎,面容清秀,谈不上妙语如珠,但能看出她在努力调节气氛,让来客感到愉快。 撇开她乍见陆惟时愣了足足好一会儿,才在旁人提醒下想起向公主行礼这件事,她还是表现得很不错的。 魏解颐作为东道主,先是介绍了勇田城的历史,然后聊起这里的人文地貌,侃侃而谈,虽然有些临时抱佛脚的仓促,但起码她肯定也是好好读过此地的风物书籍与地方志了。 “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因二位到来才蓬荜生辉,要说吃的,也无甚能搬得上台面。这道五福饼是新近从京城传来的,想必殿下离京前还没有,我让人仿做了一下,殿下瞧瞧能否吃出长安风韵?” “还有这道菜,叫芙蓉点白玉,也是我从长安听来的,但具体做法我却不知,是我自己琢磨的,殿下看看呢?” 魏解颐兴致勃勃介绍道,迫不及待想要看公主的反应。 她也许没有恶意,更多是存着小女孩炫耀或讨好公主的心思,但这般说话,放在满是人精的长安城,怕是几天就能给人算计死。 公主听了也只是笑笑,反是饶有兴致看着炖盅揭开盖子之后,那道“芙蓉点白玉”的真容。 “豆腐蒸虾?” 魏解颐对公主没有惊喜或感动的平淡反应有点失望,但还是解释道:“是捉了河虾剥壳之后点缀在蒸好的豆腐羹上面,再放蒸锅蒸一回,火候要掌握好,既不能过了火破坏豆腐的鲜嫩,也不能太快了以至于虾还不熟。” 公主:“的确难做,不过寒冬腊月,河流都上冻了,虾怕也不好捉吧?” 陆惟一听这话,就知道公主还没对烤鱼死心,她已经从找烤鱼的食肆,到现在动起捉活鱼的心思了。 “只要出够了钱,就是悬崖峭壁,也有人愿意去捉的。” 魏解颐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在陆惟身上,见公主不像她想的那样捧场,也就彻底没了兴趣讲解,只留了几缕心不在焉。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