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呼奈何!” 公主缓缓道:“任何事情,都有利弊,正如九品官人法,设立者初衷,也未必就不好,世家门阀沿袭上百年,族中饱读诗书者,自然比平民百姓更多,从其中挑选官员,更为稳定,只是若无活水引入,再深的潭子也会变成死水,如今早出事,早解决,总比以后再发现的好。” 辛杭沉默良久:“殿下所言极是。” 公主:“此事该如何判,陆廷尉来说吧。” 陆惟扫视众人:“将陈家父子下狱,择日再定罪,辛杭明知替考不可为而为之,同罪下狱,辛家所收财货退还陈家,陈修名次取消,按规矩,第二名顶上,原先落榜的第十名,可为第九名替补。” 说罢他面向公主。 “殿下看如何?” 公主微微颔首:“可。” 如今盛行九品官人法,并无替考一说,律法也就无从规定,只能由他们临时应变处置。 陈氏父子瘫软在地,陈山长已然明白,随着自己下狱,天水书院必然是完了,即便那是陈家私产,但此事之后,秦州府肯定会遣散学子,封存书院。 他们的生死,不过就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陈修万念俱灰,却未曾想过自己也曾是辛杭的“上位者”,在面对辛杭时的心态,又与如今截然不同。 捕役们应声进来,要抓起三人。 到了辛杭这里,捕役却惊叫起来。 “郎君,郎君!此人好像,没气了!” 众人皆惊。 陆无事疾奔而去,并作几步上前,一手掐住辛杭脉搏,一手探向对方鼻下。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朝陆惟点点头。 辛杭的确是死了。 他趴在桌上,嘴角微微扬起,好像临死还在讥讽,又或许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所有人都知道他命不久矣,即便拿回自己的名次,也绝不可能真有当官光宗耀祖的那一天,因为就算辛杭没病,答应了替考的他也属于品行有瑕。 但众人都没想到,他强撑着一口气将陈家父子拉下来,这一口气泄了,竟是直接就没了。 陈修瞪着他,突然扑过去,抓起对方衣襟死命摇晃。 “你给我起来,你将我害成自己,自己倒是一了百了了?!” “别装了,辛杭,你这贱种,你凭什么,凭什么!” “将他们带下去!”陆惟喝道。 陈氏父子很快被拖走。 陆惟对辛家母子道:“将辛杭带回去下葬吧,你们从陈家收的财货,回头会有人上门去收缴,勿要再自作聪明,害人害己。” 妇人与幼子叩首不已。 案子不算复杂,很快就水落石出。 但在场无人露出笑容。 因为公主和陆惟知道,辛杭虽然目的不正,但他说得并没有错。 陈家一看到自己能出头,又为了确保陈修能出头,就迫不及待用上手段,假以时日,这就是一个“新世家”,而且只要新法推行,陈家这样的例子就绝不会少,这是人性所致,就像流民军入城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自己之前最痛恨的人一样。 所以为了确保秦州的新举官法,还得有一系列相应的律法去完善,这并非几日就能速成的事情,加上世家虎视眈眈,肯定也不会坐视科考推行,会想方设法来破坏。 杨园想到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公主和陆惟都走了,这些善后不都得他来主持吗? 他颤巍巍张嘴,犹抱着一丝希望:“殿下应该不会那么快启程吧?” 公主好像看出他的想法:“是不会那么快,还得收拾行李。”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