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径直点了灯,豆大的烛火随风跳跃,一下又一下。 连带着她的思绪也跟着一下下地走偏拉扯。 她的心底隐隐有股不安,缓缓轻揉了几下眉心处。 剪息了盏烛火,忍不住又叹起气。 大约人在熟悉的环境下是会忍不住放松几分。 缓了半晌,她的脑中才算是彻底清明。 默默思考起这次京都骤然传来的召令。 仔细确认后,心下才微微缓了几分。 上一世的崇安二十二年,的确未发生什么大事。 若硬要算,那也是只有即将到来的那场暴雨,以及无数被牵连的官员。 她还有时间,纪家还有时间。 若真的要去京都... 她凝了眼神,静静注视着手中的蜡烛—— 白色的蜡漆与星点熄灭后的灰烬相融。 明明瞬息之前,它还是一簇带着热意的红色火焰。 若真要去... 她闭了闭眼。 犹如被施展了定身魔咒般动也未动,只轻颤的眼睫显示着她隐隐的不安。 如若真的要与那人对上... 当下,她也是不惧的。 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手腕有些酸。 她索性熄了灯入睡。 但心间诸多事情,到底是睡的不安慰,在床榻上左右翻着身。 纪黎不知怎的兀自想到了席澈。 想到他温和的话,柔情的眼。 想到少年人的拥抱与爱意,恍惚间,唇角微微上翘。 下一瞬,又猛地意识到,回了神,强迫自己睡去。 翌日,纪黎是被冷醒的。 昨夜光顾着想事情,竟连窗子也未关严。 她有些迷糊,朦胧间,窗外的冷风丝丝侵入。 这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寒冷的空气,一下子便让人清醒了不少。 窗外泛着零星的白,加之晨间白亮亮的天空,整个边塞都好似陷入了这小半片纯白色的包裹中。 纪黎怔愣了会儿,下意识起身,把窗棂推得更开了些—— 入目皆是白,连带着院子里的枯叶都被薄薄的一层雪给覆盖住。 她伸出手,顷刻间便有一枚雪花徐徐飘下,落于她的掌心之中。 这是边塞几年未见的纯白景象。 漫天的雪色,一如前世,她与谢允丞所见的最后一面。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冬日。 不过,似乎要比这雪更大些,更汹涌些。 门外传来云壹的询问声,确认她醒后,便“吱呀”一声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云尔跟在她身后,端了一盆热水跟着,服侍她净面。 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对,惹得纪黎频频看去。 似是有事要说,却又担心着什么,一下子并未开口。 “怎么了?”她抬眼,“怎得这副表情?”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云壹帮她稍作梳妆。 昨日夜间没睡好,加之近日忧思过度,她眼下的青黑很是明显。 云壹无法,又得多上了层脂粉替她盖住。 听见问话,犹豫了几息,还是道:“小姐,我们的人...把消息传回来了。” 纪黎愣了下,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扭头看她,“怎么了吗?” 虽是好消息,可自家侍女的语气太过于凝重,她难免更加疑惑,“什么消息让你们俩都吞吞吐吐的?”边伸手接过纸条打开。 展开便是一条长长的血痕,连接着纸条的上端与末尾。 写的人大约是用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字迹斑驳杂乱却也深刻。 似要钻透纸背,跃然于上。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