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雨水顺着檐瓦往下流,白色冷冽的闪电滑过天际,映白了赵决的半边脸色。 赵不度瞧着他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这是自己恩赐于他的一个抉择,没了他,自己也能照样杀了桑枝。 不过向来也是可笑,妖中少有痴情者,竟还让他碰到了不少,赵不度擦身经过他,坐到一张椅子上,“仔细想想,思考好了再告诉我。” 这是提醒也是告诫。 也是他对赵决仅剩的一丝父子之情。 岁成害怕雷雨天,赵不度去了里间陪她,他离开没多久,便瞧见那重重纱幔之后赵决离开的身影。 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殿中的娇花没人呵护,被雨水打落花瓣,地上余了一大片花瓣,又被打进脏泞的泥土中,空气中满是湿气与泥腥味。 身上的衣袍瞬间就被打湿,藏青色的长衣被淋成深色,赵决走在雨中仿佛没了任何感觉。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不见,听不到更摸不着。 胸口不疼了,指尖又丝丝地冒着疼痛,赵决突然停驻,不可思议地望着前面的来人。 那道青绿色的身影,是桑枝? 满天的雨雾之中,那道身影似是破开雨雾,直直地奔赴他而来。 桑枝发现赵决不见的时候还没下雨,她捏好了那个刺猬泥塑,不过还要等它刷油干了才是彻底完工,她去了赵决房间可是他人不在。 屋内的椅子躺了一把在地上,桑枝有些犹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滔天的雨势。 不知道为什么桑枝莫名地感觉赵决就是去了朝华殿,来不及细想她拿了一把伞出去找他。 绸面的绣花鞋沾水就立刻湿了,白色的绢袜上也溅上了乌黑的泥渍。 赵决脚步不再动,在原地看着桑枝向他跑过来。 桑枝喘着粗气跑到他面前,将那把伞挡在两人头上,没有问他怎么了,而是抱怨他为什么要在雨里走。 “衣服都淋湿了,你不冷吗?” 一串串玲珑的话语从桑枝的嘴里跳出,赵决抿着唇,只觉得现在的心跳比刚刚噬心蛊发作时更快了。 不过那是疼痛,现在的心脏像是一个鼓涩的石榴,再多来些阳光就能自己绽开一样。 黑黝黝的眼眸盯着桑枝,几乎要被他的视线吸进去,桑枝被他的眼神搞得有些脸红,故意恶狠狠地道:“你看,我的鞋都湿了。” 赵决的视线终于流转,看向她的鞋面,果然湿了,这种绣花绸面的鞋精致归精致,不过不能多走更不能沾水,可偏生桑枝最近就喜欢穿这种鞋。 他声音似揉碎了冰般清透,却又含着暖意,“那我再给你买几双。” “那倒不用了,可别忘了我才是最有钱的,”桑枝骄傲地昂头,“到时候你别不耐烦陪我就行了。” 赵决主动地接过伞,将伞面往她那边移了些,说道:“好。” 豆粒大的雨珠落到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桑枝仰着脸,一双杏眸澄澈明亮,“快回去,我要送你个惊喜。” 朝华殿内,赵不度站在窗口边,偶尔有一两滴雨水溅到屋内,他也没有在意,只一直瞧着雨中撑着伞的两道身影。 一深一浅的绿色,在地面猜测一大一小的水花,来不及避雨的鸟儿在雨中发出啁啾声,拍翅去寻找一处庇佑。 赵不度嘴角勾起弧度,赵决的抉择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过,他看向呆坐在床边的岁成,即使是雷鸣电闪她面上也没了任何波澜,只静静地坐着。 前面杀的那些人都是试心,他成功过也失败过,而桑枝,才是他真正算好的那个尸偶的最佳容器。 届时,他杀了桑枝,取出那颗至纯之心,以他的妖血唤醒岁成,此后他就会与岁成圆满如意地在一起了。 果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