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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

    谢观笑了,他问:“孤经常随随便便杀人全家?”

    魏学海和一干宫人心惊胆战地垂首,谁也不敢吭声接这话。这话实在不知道怎么接……

    谢观偏过脸,看着魏学海怀里的那只鞋,突然就陷入了回忆。

    他幼时被擒被囚,回谢家时已有十四。与京中侯门权贵的公子哥儿们出口成章眼可辨珍宝的气派不同,他甚至识字没几个。

    母亲朝他朝手,将亲手做的新衣帮他穿好,温柔道:“母亲不常做针线活,做得慢了些,竟做了三个月才做好。允霁个子长得实在太快了,幸好还能穿。”

    母亲挽袖研墨,柔声道:“允霁,没关系的,你可以慢慢来。若你实在不喜欢读书也没什么,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允霁,是不是觉得你父亲对你严厉了些?你父亲带兵打仗,说话永远粗着嗓子像训人。其实他没有凶你。他上次还说先生给你的课业太多了,吹胡子瞪眼地朝我嚷呢。”

    谢家儿郎几乎都是及冠时再取小字,他却是归家那一日便得了小字。

    母亲说——

    他回家了,终于天朗云霁。

    “允霁,”母亲眉眼温柔,“我听二郎说你有了心上人,是与不是?可否说给母亲听听?”

    向来温温柔柔的母亲第一次对他皱眉。

    “小郡主吗?”母亲迟疑了,“允霁,谢家若与皇亲国戚结姻恐不是好事。”

    母亲很快又温柔笑起来,说:“也无妨。若允霁喜欢,母亲去给你提亲。小郡主明艳灿烂和善又可爱,母亲也喜欢她。”

    归家那一年,父亲曾将他带进一间屋子。

    他四岁离家,十四归。十年间,这间屋子里装着家人每一年给他准备的生辰贺礼。礼物小山似地堆满。

    父亲从未放弃将他带回家。

    小妹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哭着拉他的手:“哥哥不要怕,以后若若保护哥哥!”

    兄长们既教他东西,也会带他背着长辈喝酒瞎闹。二哥最细心周到。小八病弱见了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冷加衣保重身体”。

    长兄早已成了父亲那样冷脸的将帅,不大对他笑,却最终在战场上拼死救下他。

    谢家那五年仿若大梦一场。

    长辈慈仁公正,兄弟姊妹手足亲和,晚辈稚趣可爱。其乐融融。

    然而这一切在最美好的时候,以一种血淋淋的方式一刹那被摧毁。谢家武将没有埋骨疆场却丧命于背后效忠的帝王。

    那些欢声笑语在瞬间消了声,一张张笑靥如云似雾地远去了。

    他又是一个人了。

    谢观涣散的眸光重新聚了神,重新看向那双针脚整齐的布鞋。他掀了掀眼皮,对魏学海道:“你拿他鞋干什么?”

    魏学海愣住。

    “还给他。”谢观说完抬步往前走。

    魏学海仍愣在原地,他后知后觉地将布鞋塞给小太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你小子运气不错。”

    小太监抱着布鞋,怔怔坐在原地,还没有从逃过一劫中缓过神。

    坤云宫是历代皇后居所。

    谢观安排沈聆妤住进坤云宫,让很多人多思。可谢观却没有给沈聆妤安排宫人。偌大的坤云宫,只沈聆妤和月牙儿两个。

    谢观大摇大摆地走M.lz191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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