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仍旧直挺挺立在那里片刻,才轰然倒地。 从断颈出喷溅出的鲜血溅在跪地的朝臣家眷们的裙摆上。她们个个脸色煞白,惊魂未定。都是养在深闺的娇女郎,谁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谢观这才低头,将目光落在怀里的沈聆妤面?颊。 确定了她还没有哭,他扔了手里的长?刀,动作轻柔地将沈聆妤放下来,让她坐在长?梗梅下的石桌上。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惊夜递上一方雪色的巾帕。 谢观弯腰,用巾帕小心翼翼去擦沈聆妤脸上溅到的血珠。 他开口,语气缓慢而认真:“下次一定不会?再弄脏你的脸。孤保证。” 沈聆妤鼻息间?都是鲜血的腥味儿,她怔怔望着面?前的谢观,看他一身戾气却眉眼低垂仔细给她擦脸的模样?。 头一次,谢观一身戾气的模样?不是那么吓人。 血迹难除,谢观看着沈聆妤擦过的脸颊上仍旧残着一点浅红的印子,不悦地皱眉。他望着沈聆妤的脸,背对跪地的人群,连头也?不回,波澜不惊地下令:“护卫不周,全部赐死。”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又?急急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音来。可是恐惧自心底滋生,她们畏惧地颤抖个不停,小声地啜涕着。谁也?不会?想到只是参加皇后的赏梅宴而已,就会?送了命! 跪在一旁的魏学海脸色惨白。就这么全部赐死?今日来参宴的可都是权臣的家眷啊!左丞的曾孙女、右丞的妹妹、一品武将的夫人…… “陛下饶命,臣妇属实?不知情。陛下饶命……”刘夫人以额抵在砖地上,抖声求饶。 帝王令,向来无悔。 惊夜看了谢观一眼,无奈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谢观在漠辽做质子时,惊夜就跟在谢观身边,他太了解谢观,知道此事绝无回转。他挥了挥手,带着禁卫去押这些人。 “陛下。”沈聆妤突然伸手攥住了谢观的袖角。 谢观垂眼看着她攥着他袖角的指尖,他视线上移,移到沈聆妤的面?颊,语气不明地问:“皇后要求情?” 惊夜皱眉,心道皇后万不可这个时候求情。皇后未必有事,可这些女眷的家人危矣。 身首异处的尸体,白砖路上聚了两汪殷红的血。 面?前是一身戾气的帝王。 一片死寂里,沈聆妤有一点紧张。她攥着谢观的袖角没有松开,反而更为用力。她小声说:“我很喜欢她们陪我说话。” 一瞬间?,谢观周身的戾气突兀地消散了许多。 他垂眼对上沈聆妤怯生生的温柔眸,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皇后声音真好听。 谢观回头,望了一眼跪地的人群,“哦”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那你们明日也?进宫来陪皇后说话。” 沈聆妤悄悄松了口气,攥着谢观袖角的手放下去。 惊夜惊愕地回头望向谢观。 项微月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一圈,立刻磕头:“明日早些进宫来陪皇后说话!” 一众人如梦初醒,后知后觉逃过了一劫。 她们抬头,看着谢观抱着沈聆妤一步步离去。她们由跪地变成?跌坐,烂泥一样?没了力气。 她们惊魂未定地坐上归家的马车,回家之后立刻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项微月猛灌了一口凉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哥,给我钱!”她说。 项阳曜翘着二郎腿笑话:“你这是劫后余生要挥霍一下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