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把食器一样样放上去。 先是深腹的荷叶沿水绿小碗,再是白玉粉柄的匙。 做完主子吩咐的事后,又轻手轻脚的出屋去了。 宝因垂眸看去,唇畔弯起弧度,清澈的汤上浮着一个个由面片捏成的小鸭子,盛在这小碗里便如鸭子在荷叶间游来游去。 林业绥放下书,起身去东壁横杆那儿束冠穿衣,边对女子温声道:“你先吃些压压恶心。” 她吃得过饱会难受犯恶心,只能稍微吃个几分饱,一个多时辰便要拿食填填胃,否则又要饿到难受的抓心挠肝,反胃呕吐。 宝因执匙舀了几个入口。 不知他是何时吩咐下去的。 昨夜? 这几个鸭饼嚼咽完的时候,男子也已快穿戴好。 她漱过口后,端详了会儿,见那人下意识要去拿皮革制的蹀躞带,浅笑着下榻穿好木屐,素手拿过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十三銙金玉带,贴上男子后腰,慢慢绕到前头,低头垂颈,认真系着。 女子柔声提醒:“爷如今该佩戴这个才是。” 林业绥瞧着手中的蹀躞,扔到一旁方杌上,不由笑道:“倒是忘了。” 宝因将火石袋,佩刀,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等朝廷规定要带的物品一一挂进环扣里。 还有象征身份的金鱼袋。 随后东厨的婆子端来剩余的面片汤,林业绥担心会引得吃饱的女子难受,遂去了外间,又喊人来侍奉女子穿衣。 半瞬后,春娘也不迟不早的到了微明院,为女子梳头。 ... 第二波报晓鼓开始响起。 已备好车的童官来到廊下。 “绥大爷,可以走了。” 林业绥漱口起身,挑起隔帘,瞧着正在对镜戴耳坠的女子。 静默许久,才道:“幼福。” 听见清冷如山泉的声音,宝因侧头去瞧,男子穿着暗花细绫的紫色圆领袍子,长身立于那儿。 明明如此世俗之色,竟教人想到天台观那尊俯瞰世人的神像,帘子投在他左脸上的阴影,是树影斑驳,亦是日光透过隔扇窗的照影。 世人尽在他掌中。 连她也是。 这个认知使得她思绪猝然混乱,待她想深入去想自个儿什么时候有被他算计过的时候。 那道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业绥困惑皱眉:“这么瞧我作甚?” 宝因嘴快应了句:“瞧爷好看。” 待回过神来,也已迟了。 男子放下隔帘,缓步来到妆奁前,女子感觉不到什么,在里间侍奉的侍女和春娘却只觉得压迫令人喘不过气来,她们忙完手上的事都赶紧出去了。 林业绥拿起只耳坠子,循着耳痕挂了进去,轻笑道:“幼福上次说我好看是何时来着?” 宝因微楞,随后想了起来。 两人成婚的当夜。 林业绥见女子双颊不点注而红,便知她还记得,低声哑笑几声,道了句要去官署上值后,便转身出去了。 宝因瞧着隔帘,昨夜她问为何不换,他也未明说,只道日后有用处。 - 男子出了微明院后,直出二门,来到角门外。 童官紧紧随侍左侧。 出了府门,他急忙先一步跑过去,把车登放好。 如今大爷官品上来了,日常往来官署的车便也从驴车换成了马车。 林业绥瞥了眼,未说什么。 弯腰入车舆。 大理寺官署设于皇城左侧的义宁坊内,靠近开远门,位于整座建邺城的西北,进出城郭极为便利。 长乐坊则位于皇城右侧,临近兰台宫。 童官驾着车,缓速行在朱雀门前这条东西横向的街道上,径直抵达。 ... 大理寺官署门前,大理寺少卿、大理寺丞等属官皆已侯在此地,焦灼的望着往来车辆。 这位林廷尉去年初任内史时所使的手段,他们均有所耳闻,官场要的便是圆滑,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