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绣架抬到一旁放好后,把炭火挪近了些。 “这不是大奶奶快要生了,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李婆子走过去,笑呵呵道,“回家这两晚怎么都睡不安生,干脆便回府来了。” 府里的两位娘子都是还没嫁人经事的,生孩子这样的事,如何能应付得来,恐是听见屋里的声音,怕都先吓软了。 三太太回了娘家,被雪封住赶不回来。 那铆二奶奶也还未进府。 到时手忙脚乱的,自是需要人在旁盯着,保证不出大乱子。 宝因双手伸出去烤着火,眼里含了笑,要说信任,除去自己从谢府带来的贴身侍女玉藻外,府内的确没有李婆子能更让她放心的了。 她也问起别的来:“雪这么大,阿婆是如何来的?” 李婆子只说是走路。 雪下了三日,最厚的地方都能遮过膝盖。 宝因面露歉疚,吩咐人去煮驱寒汤,语气也显得急促起来:“阿婆快坐近些,好生烤烤火,若是落下病根,可就遭罪受了,叫我又怎么能安心?” “大奶奶不安心,我也要不安心了。”李婆子凑到炭盆旁,腾腾热气熏着腿脚,心里也跟着暖起来,“大奶奶救了我女儿的命,我不过是走几步雪路,又算得什么。” 那时送去人参后,她幺女命是给拉回来了,但也仍只是靠着一口气,绥大奶奶知道后,又断断续续的送了些滋补的。 宝因眨眼,也顺势问道:“阿婆女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说起这事,李婆子赶紧站起,从袖子里掏出一包东西,用丝帕裹得严严实实,托在手上,递给女子看:“还得多谢大奶奶,她现在已经能下地了,这也是她托我带给大奶奶的长命银锁,前些日子从道观里求来的,说是能保佑大奶奶母子平安,我想着这是她的一份心,便也带来给您瞧瞧,过过眼。”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哪值得如此?”宝因笑了笑,未伸手去接,只是不急不缓的看去,这银锁虽小,成色却极好,想来是融了自己的镯子。 旁人真心相待,她自也不全然是无情的人,怎会无所动容,可到底还是要先保全自身,只软下了几分语气:“倒是多谢她这份心了,但阿婆在高门大户待了多年,也该知道,这类东西素来最易藏祸害,我自是信你们无害人之心,可保不齐无意中沾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长命锁便有劳阿婆好生收着,也算是我给那孩子的礼了。” 李婆子脸上没有不喜,反连连应下,她也是知道这事的厉害,本也想着劝告大奶奶一番不必收,要真出了事,她也逃不了罪责。 手掌烤暖和后,宝因收回手,落在胸前互相抚着传热,偏头看向窗外,霞红映着一片白。 如雪中红梅。 若是能去哪儿折一枝插在白釉瓶,倒是能给屋内增添不少亮色。 “这雪已小了,我来时也见有人在扫雪,今日定能通行。”李婆子以为女子生了忧思,宽慰道,“大奶奶不必为大爷担忧。” 宝因收回目光,脸微红:“我只是赏赏雪罢了。” 过去近四月,林业绥都在处理大理寺积压的案宗,大多是各郡送来的死刑及徒刑案件,或是京兆府难以决断上送的案宗,牵涉世族子弟。 只是孙氏兄弟的事情出来后,那些世家子弟大都被族内尊长耳提命面过了,家风好的,顾及着家族盛衰,也开始进行内查,不允准家里儿郎外出厮混看邪书,便是一根歪木,这些月来怕早已给打直。 关乎世族的案子也就比往常少了,但本性终究难治。 三日前,男子卯时出府去上值后,没一会儿,鹅毛大雪俄顷泼来,到了午时,街巷都已寸步难行。 一下起来便再没停过。 男子只能留宿官署。 李婆子也知趣的没再继续说下去,陪女子闲聊起家常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