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寅末,郗雀枝便梳妆好去了福梅院,然后照例陪着妇人一块跪在蒲团上,身子直直立着,翻着经书。 卯正做完早课,又扶人起身,再弯腰把妇人跪皱的衣裳给抚平,用手搀着一块往外间走。 郗氏满脸慈爱的拍着肘弯处一双嫩手:“听你表嫂说,绥哥儿他们中秋便能回来,你也已经出了孝期,正好可以准备准备你和罹哥儿的婚事。” 日日都有人这么近身孝顺着,她心中对这门婚事是更加满意,除了帮衬娘家之外,还有个人能顺着自己心意来。 扶着妇人落座后,昨夜被朱氏骂到没怎么睡的郗雀枝还没完全清醒,不经脑子的问出一句:“表兄竟然也要那时候才回来吗?”没等妇人反应,她已赶紧笑着补充,“毕竟表嫂就快要生了。” 郗氏本以为女子是问林卫罹,听到后半句话,恍然点头,原来是在担心微明院那位,她放下念珠,只觉败兴:“生孩子,他回来又不能做什么,便是胎位有些不正,那也要女医才有法子。” 胎位不正? 郗雀枝转悠着眼睛,想要继续深思下去的时候,抬头便看见侍女端着茶汤进来,她几步上前去接过,亲自吹了吹才捧给妇人:“我瞧表嫂好好的,怎么会胎位不正呢。” 念了半天经文,早已口渴,郗氏再喜欢女子,也顾不得先答她,喝了茶润好嗓子,才说道:“怀了六七个月时,沈子岑摸出来的,说是...” 一语未了,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捱到五月初才搬出东府的杨氏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那烦人的笑声。 妇人没了心情吃茶,郗雀枝便立马伸手去接茶盏。 杨氏挑起门帘子,自顾自说着:“我刚从勤慎院看完航姐儿回来,那孩子长得倒是像铆哥儿,日后能成大器,可要恭喜嫂子了,喜得长孙。” 袁慈航在四月中旬生的,是个儿郎。 郗氏冷冷瞥了眼,没有兴致的嗯了声,毕竟她心中的长孙自然要是西府出来的。 本来是高兴得了这么一位孙子,可这句话无疑是在提醒着西府还没个儿郎。 立在妇人身边的郗雀枝时刻注意着屋内的气氛。 坐下的杨氏像是完全没瞧见自己这位嫂子的脸色,颇为关怀的笑道:“话说绥哥儿如今也快二十有五了,屋中怎么还只有宝姐儿一人,便连孩子也就一个兕姐儿,还是女郎,就连怀着的这个还不知是不是儿郎,嫂子别误会,不是说女郎不好,可大宗要承起这个家,一个都还不够,日后长大了,不得还需要兄弟帮衬?” 妇人甚是苦口婆心的劝着:“说千道万,就算这胎是个儿郎,但到底也该多添几个才是,本就成亲晚,怎么都该抬些侍奉绥哥儿的人起来了。” 说起这个,郗氏心中也犯愁,很快就忘了先前的不快:“我早有这个打算,也和宝姐儿通过气了,只是后面她又怀着,不好再说。” 郗雀枝突然插了句,感同身受般:“怀孕和坐月子是最忌忧思的,一不小心,便易生自尽的念头。” 郗氏应和:“可不是。” 听完这些后,杨氏有些嗔怒的啧了声,怪这个嫂子不知变通,她立马给了个法子:“这时可以不说,嫂子把人先瞧好了,宝姐儿出了月子,便直接送去不好?也省得让她刚生完就劳累这些事。” 正好侍女新煎煮好了茶,郗雀枝递茶过去给妇人。 杨氏笑着接过,抬眼仔细打量女子,说出的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我瞧表娘子就不错。” 这话使得郗氏瞬间就来了火气,横眉怒瞪:“胡说些什么,你这张嘴不要就割了去!人家雀枝好好一清白娘子,还是我娘家的正经主子,哪能让她去做妾的,莫不是觉得我娘家的人就只能给人做妾?” “哎哟,嫂子气什么。”看妇人动了真格,杨氏赶紧放下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茶,嬉皮笑脸的打圆场,“不过是表娘子来给我送茶,我刚好瞟到,所以顺口说了句罢了,表娘子哪能是做妾的人,那必定是做正室的。” 郗雀枝也马上走回去,顺着郗氏的后背,被人当成妾看,非但不生气,还十分宽容的为人辩解:“二太太这是忧心表兄子嗣才口不择言呢,也是为了林府着想,没有诋毁郗氏的意思,姑母可不要再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多叫人担心。做妻做妾,雀枝也不在意,姑母待我这么好,要我当牛做马都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