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是用楠木做的笔杆,拿在手里暗香隐隐,宋也川接过之后说:“多谢殿下。” 他的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意?,温昭明挑起眉毛:“怎么,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 “不是的殿下。”宋也川笑了笑,“我很喜欢。” 他的笑容很浅,总让人觉得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他再次抬头说:“多谢殿下赏赐,也川回去了。” 盯着他的背影,温昭明想了良久也没?有想通其中的关键。 直到坐上了入宫的马车,马车行进至西四牌楼时,温昭明心中有一道白光闪过。 她想起来了,八月初六这?一天?,除却是宋也川的生?辰之外,还是宋家百余人,伏法之日。 “停车,停车!”温昭明猛地?掀开车帘,“霍逐风,停车!” 霍逐风不解其意?:“殿下。” 温昭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府,马上回府。” 马车掉转马头,向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 西溪馆内,宋也川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 他的目光望向栖霞山的方向,他知道温昭明把他的父母葬在了那里。 他缓缓抬起手,苍白的指尖摸过额上的刺字,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一年前,在刑部冰冷又?残忍的大狱里,匕首划破他的皮肤,他的眼?前只余下猩红的一片。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绝望又?寒冷的秋天?。 而此刻,他却能站在这?里,将那些曾深深植入他记忆的文字写在纸上,在某一刻,他觉得这?些残卷中寄托了他残存的意?志,让他更够再燃烧一分?自己的光与热。 桌上放着温昭明送他的笔墨,他清瘦的指尖拂过狼毫与徽墨之间,不忍心将他们拿起。最终依然握住了过去常用的那一支旧笔,这?支笔是他从琉璃厂随便买的,笔尖的狼毫已经分?叉,墨汁早已渗透进了木质的笔杆里,偶尔会把他的手指染上颜色。 他走到桌前,平静的开始默写他曾看过的每一卷文章。 身后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穿堂而过的风翻动起他桌上的宣纸,宋也川回过头去,头发被?风吹起,温昭明正站在门口,她咬着嘴唇,眼?睛有些红。 “殿下。”宋也川扶着桌子站起身,“殿下不是入宫去了?” “宋也川。”温昭明叫了他一声,她缓缓问?:“今天?,你开心吗?” “开心。”宋也川平视着温昭明的眼?睛,“殿下记得我的生?日,还送了我礼物,我自然很开心。” “你骗人。”温昭明的眼?睛有些泛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今天?除了是你生?日,还是另一个日子。你明明都记得,却偏要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依然对我说你很开心!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吗?” 骄傲的宜阳公主从来不会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宋也川看着她咬住的嘴唇,似乎叹了一声:“殿下。其实有些苦痛,我一个人背负就?够了。” 他向温昭明的方向走了几步,和她离得近一些:“对殿下而言,记得这?些会变得不快乐。而我不希望你不快乐。” 宋也川的眼?睛像是一片宁静的湖水,温和而清润:“请殿下将这?些都忘记吧。” 温昭明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有时我真希望你能自私些。可?那样,又?不是你了。”她向宋也川的走去,直到二人之间只余下一步远。 夏风裹挟着二人身上的气?息萦绕在彼此的鼻端,宋也川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左右两只手的手腕。 右手腕间残破的伤疤被?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包裹,他垂着眼?不敢看温昭明的眼?睛。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