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下旨。” 东厂狱中,宋也川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面?上冷汗涔涔,嘴唇也已?经被他咬出淋漓的血痕。 他的左手五根手指都被银针从指尖深深刺入,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他纤瘦的手腕滑下,一直流淌到手肘处,滴落在地?上。 宋也川的眼眸幽黑一片,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晕黑,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言语。 贺虞和陆望今日没有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证供,临走时贺虞冷笑说?:“今日只?是开?始,你且待明日。” 宋也川被捆在刑凳上,面?色惨白如纸。 司礼监中有一个年?轻的秉笔,是今年?才提拔上来的,名叫李燃,他被贺虞留下善后。 李燃走到宋也川的身后将绳子解开?,宋也川骤然脱力,摔倒在地?。李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说?:“我是真的恨你们这群自诩清高的文?人。你们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仿佛除了下地?狱,我们不再有任何好下场。但我真的想问问你们,让你们挨上这一刀,换我们如今的风光,你们愿不愿意?你们自诩清流,我们便是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各自为了各自的功名,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宋也川趴在满是血污的地?上,他右手本就难以用力,如今左手也无法承受住身体的重量,李燃冷眼看着他艰难的想要坐起来,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把?他拉起来让他能够端坐在茅草上。 大狱里放着一口水缸,李燃舀了一瓢水递到宋也川的手边。 “多谢。”宋也川缓缓说?。 “不用谢我。”李燃年?轻的脸上平静冷漠,“其实?,是我该谢你。自我净身之后,贺掌印曾许我看书写字,我读过的书中有很多你写的批注,若没有你,我也不会能有今天?。你写的策论,也曾给我带来启发,若在民间,我或许该叫你一声老师。” 李燃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诏狱的这一间牢房中只?剩下了宋也川一人。 潮湿而腥臭的诏狱中没有窗户,甚至不能判断出天?色,宋也川沉默的倚着墙,缓缓垂下眼睛。 明帝是依靠阉党登上的皇位,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司礼监与?东厂如此倚重。但明帝又是一位看重制衡分权的皇帝,所以他一直默许着清流与?阉党争权夺利。万州书院何尝不是明帝冷眼旁观许久,纵容其逐渐树大根深呢? 帝王之术从不是寻常人可以看清楚想明白的。 宋也川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直到牢房外有脚步声响起,他才抬起头。 “宋也川。”隔着一扇牢门,温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依稀的灯火下,温珩的神情竟如此肖像明帝。 “五殿下。”宋也川的嗓子有些哑。 “我一直都很想见见你,却没想过自己会是在如此境遇里见到你。”温珩淡淡说?,“我今日来想告诉你一件事,父皇可以宽赦你,甚至可以洗脱你的罪籍,恢复你白衣之身。” 宋也川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条件是什?么?” 温珩抿平了嘴角:“作为交换,皇姊要在朝中由父皇挑选驸马,而你与?她,不再往来。” 不再往来。 宋也川口中喃喃这四个字,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痛色:“公主殿下是如何说?的?” “你希望她如何说??”温珩把?问题抛了回去。 “其实?也川,从不是惜命的人。”宋也川垂下眼睫,一滴冷汗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于眼中,一股刺痛之意充盈于四肢百骸,他右手缓缓收紧,握住身下的茅草,一字一句,“我希望宜阳可以过得快乐安定,不要成?为政治的附庸,也不要为任何人做牺牲。” 眼前有些模糊,宋也川的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也川可以死,但她一定要过得好。”他缓缓抬头,声音颤抖带着极深的痛意:“五殿下,请您一定要转告公主,不要因为也川而妥协。” 也川可以死,但她一定要过得好。 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让温珩都感觉到了动容。 温珩没有再看他,而是仰起自己的头:“但皇姊已?经答应父皇了。” 两行?清泪顺着宋也川苍白的脸颊流下来,他显然是痛极,声音都带有一丝哽意:“不可,请殿下一定要替我劝说?宜阳。” “宋也川。”温珩突然开?口,“你喜欢我皇姊,对吗?” 宋也川喉结滚动:“是。” “你想不想娶她?” 灯花爆燃,照亮了宋也川眼底的晶莹,过了许久,他才用极其压抑的声音说?:“我不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