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没有日行千里的交通工具,百姓出行全靠双腿与车马,免不了舟车劳顿,费时费力。 与之相比,通常一个时辰的路程,僵尸只需跳一跳,不到半个时辰便能送达。 大昭人与妖共生,雇佣妖物的情况并不罕见。 施黛她娘闻言抚掌大笑三声,当天就去镇厄司寻了个赶尸人。 阿狸对此只有震惊。 它仔细想了想,施黛穿越前在孤儿院长大,经常身兼数职地打工,对赚钱心怀执念情有可原,但…… 僵尸还要不要面子了?! 施黛在家卧床数日,今天总算能下地行走,本想去镇厄司查查线索,途经这座府邸,听见一声尖叫。 等她推门而入,汹汹鬼气扑面而来,将整个人卷入迷阵之中,成了眼前这幅景象—— 那声尖叫,只不过是鬼魅惑人的诱饵罢了。 回忆结束,施黛默默低头,瞧一眼手中攥着的符箓。 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惜时日太短,记忆尚未完全融合,宛如水中望月,朦朦胧胧。 也因此,在捉妖驱邪一事上顶多算个半吊子,对付不了这满院鬼影。 又一声闷雷响彻耳边,怀里的狐狸打了个哆嗦:“待会儿江白砚可能会来,你……当心。” 江白砚。 口中念出这三个字,只有它清楚,自己生出了汹涌如潮的恐惧。 它是天道残片,因记忆破损,并不清楚灭世之灾的前因后果。 可它清清楚楚记得,那日黑云压顶、妖邪如蝗虫过境,人人四散奔逃,唯独江白砚立于鬼气森森之中,白衣染血,眉目含笑。 他相貌昳丽,长睫托映一双潋滟桃花眼,面庞隐于半明半昧的阴影下,一半如菩萨低眉,月色萧然,一半好似修罗恶鬼,毒蛇吐信。 江白砚绝不似表面那般光风霁月,而是个彻头彻尾、冷心冷情的疯子。 他与那场倾覆世界的灾祸,必有关联。 想到这里,狐狸又是一阵抓耳挠腮。 这么关键的情报……它居然一个字都不能对施黛说! 每每想要开口,对她透露只言片语,那股被天理注视的感觉就如芒刺背,让它过电般痉挛。 江白砚去了江南除妖,施黛穿来后,还没和他见过面。 阿狸决定帮她做一做心理建设:“江白砚出身不明,又被迫做了邪修整整六年的替傀,可谓受尽折磨,从没被当作人看——久而久之,他为人处世的方式肯定不大正常,你要注意些。”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病态,江白砚显而易见,是病态到疯魔的那一类。 “我明白。” 施黛认真思考:“你说得对。环境因素是造成心理疾病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早年受过创伤,大概率会留下心理阴影。江白砚是典型案例。” 对,太对了。 不愧是未来国家栋梁,这觉悟,多透彻! 阿狸心中大喜,没来得及挥动两只前爪为她啪啪鼓掌,听施黛继续道: “从你给的话本子里判断,江白砚可能有轻微的回避型人格障碍和抑郁倾向,心思敏感、容易自卑。和他相处的时候,要注意多夸夸他,给他自信。” 阿狸:……? 不是。 它是这个意思吗?! 狐狸嘴角一抽:“江白砚脾气古怪,剑术却是极佳,实力不容小觑。” 它加重语气:“你跟在他身边,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否则很可能有危险。” 危险,非常危险,或许什么时候一言不合,就会被江白砚当场斩杀的那种危险。 不对,因为绑定血蛊,江白砚不会直截了当把她干掉。 最符合他性子的做法,是将施黛斩断双手双脚、关押于不见天日的地下,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为他供血。 血蛊。 想起这一茬,阿狸头昏脑胀。 江白砚绝不是愿意任人摆布之辈,与施黛绑定血蛊,只为留在施敬承身边,彻查当年的灭门惨案。 血蛊于他而言,是禁锢,是枷锁,更是难以洗刷的耻辱,何况原主还曾千方百计羞辱过他。 江白砚心中,一定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救命,这是什么地狱难度开局。 因天理禁锢,它无法吐露更多真相。这段话说得半遮半掩,落在施黛耳中,成了另一种意思。 跟在江白砚身边,要牢记他剑法出众,否则会有危险。 也就是说—— 施黛恍然大悟:“你说得对。要是遇上搞不定的妖魔鬼怪,我就往他身边跑。” 阿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