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双目绯红的男孩。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白砚总做一个梦。 梦中的男孩独自蜷缩在黑暗中啜泣,而他静默旁观,最终转身离去。 似乎这样,就能将从前那个怯懦无能的自己抛之脑后。 可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哭声,不管走出多久多远,都看不见那片黑暗的尽头。 就像步入漫无止境的深渊,带着一个极尽屈辱的烙印,如影随形。 跨越数年,江白砚与曾经的自己目光交汇,良久,勾了下嘴角。 “不要忘记,”他说,“复仇。” * 妖气轰然散开,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有强光闪过。 施黛条件反射闭上双眼,再睁开,回到了莲仙的迷宫。 是她熟悉的场景,远处一盏莲花灯摇曳生光,镜妖的尸体躺在角落。 魇境溃散,要不是她和江白砚浑身是血,方才经历过的一切像是做梦。 对了,说起这个! 施黛飞快扭头。 她被江白砚护在院墙下,很少有人能够近身,虽然受了伤,但都不重,勉强能忍。 至于江白砚,俨然成了血人。 白衣染血,最为刺目。 大多数血迹来自黑衣人,但他身为血肉之躯,以一敌多,难免被刀锋所伤。 “施小姐。” 收剑入鞘,随手拭去颊边鲜血,江白砚道:“走吧。” 他开口时斜过视线,撞上一双乌黑的眼。 施黛微蹙着眉,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一遍:“你受了好多伤。” 有不少被刀风擦过的血痕,也有好几个地方被刀刃没入,破开狰狞血口。 肯定很疼。 他居然连眉头也没皱。 受伤在所难免,他早就习惯。 这种伤死不了人,江白砚答得心不在焉:“无碍。” “不行不行。” 施黛指了指他右臂上的一道刀痕:“擦药包扎一下能费多少时间?你这里都快能看见骨头了。” 顿了顿,她义正辞严:“待会儿我们还要对上莲仙。你用右手握剑,这么急着抛头颅洒热血?再说,要是失血过多,或许没开打,你就先倒了。” 她知道江白砚对自己的伤势不上心,如果不主动提上一嘴,这人必然不会在意。 如果任由右手一直淌血,等他握剑,不得疼个半死? 江白砚静静看她。 很奇怪。 若是从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出言拒绝,今日却罕见有了迟疑。 沉默几息,江白砚道:“施小姐想要如何?” 还能如何。 施黛轻车熟路,从口袋里掏出常备的药膏,大大方方递给他:“擦一擦吧。” 只是擦药,耽误不了时间。 定神看向她手里的瓷瓶,江白砚颔首接下:“多谢施小姐。” 施黛算是摸透了。 江白砚话不多,和她说过最多的有两句。 一是“无碍”,二是“多谢施小姐”。 很礼貌,也很疏离。 那道刀痕在小臂,江白砚垂眸撩开衣袖。 施黛下意识投去目光。 是一只苍白却有力的手,指骨分明,手背有淡色青筋。掀开袖口的遮挡,能看见因疼痛紧绷的小臂肌肉。 还有一道道新旧不一的伤疤。 她心尖莫名紧了一下。 小臂上的血口极深,血渍染红大半条手臂。 江白砚擦药的动作称得上敷衍,神色淡淡,只在药膏咬合上伤口的瞬间,因剧痛皱起眉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