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挽剑花的速度陡然快了些,疾风掠过身侧。 施黛毫无防备,右臂微颤,被江白砚稍稍用力稳住。 “我想学点儿简单的剑招。” 渐渐习惯加快的节奏,她诚实回答:“以防万一,以免什么时候用不了符箓。” 施黛顿了顿,试探性问:“江公子愿意教吗?” 他今天似乎格外好说话。 江白砚的嗓音和风一起拂过:“嗯。” 果然很好说话! 施黛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下,谢谢江公子,人美心善。 她心下一动,意识到什么,轻快笑出声:“我们两个,像在玩一问一答。” 你来我往的,居然一直问下来了。 身后沉静了一会儿。 江白砚也扬起唇角:“所以,到我了。” 毋庸置疑的陈述语气,尾音下压。 毫无缘由地,出于第六感,施黛脊背僵了僵。 掌心与手背相贴,当挥剑的频率趋于一致,能感受到对方跃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近乎同频。 同一时刻,断水剑撩过两人耳边,风声呼响。 强烈的压迫感卷土重来,倏忽而至,又猝然远离。 似毒蛇的信子轻轻扫过,徒留一道湿濡滚烫的痕。 刚刚那种感觉……是什么? 心尖像被攥紧再松开,施黛听见自己心脏重重一跳,也听见江白砚的低语。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微变。 散漫,不解,糅合玩笑似的自嘲,气息温热,若有似无贴在耳边。 袖摆漫延,覆于彼此之间,在肌肤荡出水般的弧。 是极端克制的姿态,却多出微妙的侵略意味。 “施小姐待我如此。” 江白砚道:“是因可怜我?” 第44章 从未料想过的问题, 施黛听罢一顿。 挽剑花的动作倏然停下,江白砚不再出声,四下寂静。 什么叫可怜他? 思维停滞刹那, 重新开始运转。 哦对, 在此之前, 江白砚一向独来独往。 他从小被邪修养作替傀, 还遭到过邪修同门师弟的蒙骗, 进入镇厄司后, 又始终与旁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没什么朋友。 长久以往, 面对其他人的善意与亲近,江白砚难免觉得不适应。 典型的回避型人格障碍, 害羞孤独,敏感自厌,在亲密关系中表现得尤其拘谨。 这是她早在看完《苍生录》时就得出的结论,只不过因为江白砚太强,凛然杀意下,很容易让人忽略这一点。 江白砚站在她身后,默然不语。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施黛的神色,却能感知她脊背的僵硬。 被他吓到了? 江白砚无声扬唇。 倘若她此刻回神,或许被吓得更厉害—— 他眼底喜怒全无, 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漆黑混浊, 隐现恶意。 是与平日里纯良的伪装,天差地别的神态。 想来奇怪, 他竟对施黛提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记忆里,江白砚见过无数种截然不同的眼神, 同情、怜悯、憎恶、恐惧。 起初他尚存可笑的自尊心,被人投来道道视线,心尖疼而闷,有时甚至赧然垂下头去,不让他们窥见自己狼狈的脸。 后来见得多了,江白砚逐渐视若无睹—— 旁人的所思所想,皆与他无关。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