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来几块点心:“这些拿回去吃。都是刚出炉的,热乎着。” 江白砚习惯性轻扬嘴角:“多谢。” 他很快转身离去,在悠荡冬风里,听见施黛脆泠泠的一声:“江公子好好歇息!” 江白砚足步微顿,没回头:“施小姐也是。” 继续前行,风中传来孟轲对施黛等人的笑语:“今天去西市玩,买了什么好东西?” “香料、胡饼、胡人的小银器……” 施黛回答:“胡饼非常好吃,夜游神们也很喜欢。” 沈流霜语调懒散,似是累了:“还去清鸿看了舞,云声被熏得晕晕乎乎,连打喷嚏。” 施云声轻哼:“全是花的味道。” 施黛紧随其后,软声在笑:“可是,真的很香很舒服嘛。” 其实对于常人而言,清鸿楼里的香气并不浓郁,控制在恰到好处的范围,令人心旷神怡。 施云声体内有狼的妖丹,才会对花香敏感。 施敬承:“改天带你们去极北之地,那里有成精的野熊跳舞,很有趣。” 施黛十分捧场:“欸——!” 江白砚没刻意去听,这些声音顺着风,一股脑涌入耳朵里。 他的神情始终平静,待离开人前,温润有礼的虚假笑意一并褪尽,唇线抿直,像把薄刀。 夜幕昏沉,照进眼底,透出瞳仁深处的杀意。 时值新年,施家众人齐聚一堂、欢颜笑语,这种日子不属于他。 比起饮茶赏月,江白砚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袖间的黑金短匕一闪而过,指腹轻抚刀柄,他预感到迫近的愉悦与战意。 江白砚垂眸笑笑。 经他寻访多日,藏匿在长安城中、当年参与江家灭门案的黑衣人之一,已被查明踪迹。 * 亥时过去大半。 清夜无尘,冷星寥寥。天边是青溶溶一片月影,长安城的轮廓影影绰绰。 一名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独自走在街头,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他是个练家子,腰背魁梧,下盘极稳,转瞬立定脚跟,骂骂咧咧抖了抖手里的钱袋。 “又输光了。” 钱袋空空如也,让他烦躁不堪,用仅存的意识思考,接下来去哪儿赚钱。 接个杀人的委托就好。 像他这种刀口舔血的杀手,赚的是人命钱。只要雇主乖乖给银子,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他都愿意去捅上一刀。 当然,前提是不麻烦。 年纪大了,不像年轻时热血上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单子都敢接。 现今的他谨慎得多,杀人求稳。 一路吹着冷风回到家中,推开院门,男人打了个哈欠。 他恣意惯了,年近四十仍未娶妻,身旁只有两三个仆从。 古怪的是,每当他归家,皆有仆从笑脸相迎,今晚…… 院落里安静得不正常。 杀手的本能告诉他,有危险。 想象中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未出现,他面带警惕拔刀而出,瞥见一袭白衣。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面如冠玉,眼含笑意,站在房檐下,意味不明地打量他。 若非情境太过诡谲,看少年散漫随性的姿态,倒像是个无意路过此地、檐底避雪的富家公子。 男人看清他腰间的剑。 “放心。” 江白砚道:“其他人只是昏过去了。” “你……” 酒意彻底清醒,男人一个激灵,喉音嘶哑:“你是谁?”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