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砚用刀划破他自己身体时,会露出怎样的神色?痛苦,蹙眉,还是一如既往面含轻笑? 想象不出来。 她对江白砚的认知,只停留在温润疏离的表面。 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施黛难以自抑地感到好奇。 她很少对某人产生如此明显的探知欲。 刀痕被重新上药包扎,堵在心口的巨石沉甸甸落了地。 总算和江白砚把话说开,施黛无忧一身轻,扬眉笑笑:“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去大堂看看吧?” 她喜欢坦诚轻松的相处氛围,不久前的对峙快要烧毁她的脑细胞,实在难熬。 施黛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脑子都快炸掉。 估摸着时间,第三波邪潮快开始了。 江白砚把瓷瓶递还,指腹不留痕迹地抚过边缘,隐约触及一丝由她残存的温度:“好。” * 不出所料,一楼照旧死气沉沉。 第二波邪潮有虞知画和韩纵相护,住客们勉强保住一条命,如今又惊又怕,好几人跪在地上求神拜佛。 韩纵是个戾气十足的冰山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这会儿待在自己房中,没露头。 与之相比,虞知画平易近人得多,姿容卓绝、性情温婉,修补驱邪阵法之余,不忘帮住客们疗伤。 施黛谨记这次的任务,事业上脑,认真思考。 换言之,一楼所有的客人,都是虞知画的不在场目击证人。 “仙师,救救我们吧。” 一个姑娘哭得抽抽噎噎,坐在虞知画身前:“我们今晚还能活着回去吗?” “我行商多年,从没碰上过这种事!” 中年商贩不停打哆嗦,咬牙切齿:“这家店……早听说这家店晦气。” 靠在墙角的老板娘登时不乐意:“怎么就晦气了?” “君来客栈,不是被邪祟袭击过好几回?” 死到临头,中年商贩说话直白,再无顾忌:“听说之前几次也死了好些人。这劳什子驱邪阵法,不就是由此设下的?” 施黛凝神去听,想起老板娘的确说过,君来客栈地处偏僻,荒郊野岭的,偶尔有野兽靠近,外加极少数的邪祟侵袭。 不过……换个角度想,今天的变故,有没有可能与曾经的几次邪潮相关? 同样置身大堂的沈流霜一眼瞥见她,招了招手,示意施黛去桌边坐下。 柳如棠悄摸摸投去视线。 她和沈流霜时刻留意大堂的动静,已在人群间静坐多时。 施黛主动邀约江白砚详谈这么久—— 晃眼看去,两人心情都很不错。 等等,江白砚的衣襟,是不是有点儿乱? 褶皱也挺多,与往常的一丝不苟大相径庭,像被什么人揉捏过。 嘴角往上抽了抽,柳如棠握杯子的手一抖。 不会吧。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闲着也是闲着,施黛顺藤摸瓜,扬声问:“老板娘,能不能说说前几次的邪祟作乱?” 君来客栈平平无奇,凭什么引来一次又一次的妖邪? 老板娘不愿多提,面对大堂里十多双探究的眼睛,无可奈何抓了把头发。 “从我爷爷到我,几十年里,客栈总共进过三次邪祟。” 老板娘道:“第一次是三四十年前吧?那时候我没出生,听我爹说,有群妖魔鬼怪夜半擅闯,害死不少人。若非客人里有几个懂行的,我爹和我爷爷都得没命。” 沈流霜:“懂行的?” “不知道是镇厄司还是散修,修为不算高,有几人死在邪祟手上。” 这个话题稍显沉重,老板娘轻叹一声:“第二次,在二十年前。是只走火入魔的妖,原本徘徊在山林里头,瞧见客栈里的人烟,就冲进来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