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凑近了看,纸上是两个煮茶的小人,身后窗牖大敞,飞雪漫天。 她笑逐颜开:“好看。” 冬天在这儿,春天也不远了。 想起曾经送给江白砚象征一年四季的生辰礼物,施黛铺开另一张纸:“春天呢?” 她抢先画下:“春天要放风筝!最近老是出事,我们忙来忙去,一直没机会出去玩。” 江白砚轻扬唇角:“嗯。” 他想了想,在一旁落笔:“春朝踏青,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宴,指的是在弯曲水道里放置酒杯,酒杯顺水流到谁身边,谁就拿起饮下。 在长安,这是百姓们春天消遣的风雅旧俗。 施黛瞅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的酒量……” 想打败江白砚,正面对决的可行性少之又少,最直截了当的法子,是给他灌酒喝。 这人一杯倒。 “夏天的话,”施黛握起笔,“吃西瓜,去海边。” 盛夏热得厉害,她大可抱着江白砚纳凉。 说不定,还能顺便抱一抱鲛人尾巴。 江白砚在空处添:“暑意正盛,可泛舟游湖。” “秋天——” 施黛想了想,画个又大又圆的月亮:“中秋赏月,阖家团圆。你和我爹会做吃的,我们试试自制月饼。” 安静片刻,江白砚轻声道:“秋高气爽,赏桂赏菊。” 施黛适时接话:“吃桂花糕栗子糕和蟹膏!” 江白砚很轻地笑:“好。” 一年四时的闲情趣致,被他们逐一画在四张宣纸上。 晃眼望去,好像真的和她过完了一生。 他定定凝视,听施黛说:“要说到做到哦。” 江白砚未语,拥她入怀。 他昨夜几乎没睡,不愿浪费所剩不多的时间。 预感到邪气的汹涌滋长,江白砚用了大半个晚上,把余下的鲛泪缝上嫁衣。 回房后,借由烛光,他久久凝望施黛的睡颜。 细柳眉,杏子眼,琼鼻朱唇,若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是她,也只能是她。 俯身埋首于施黛颈窝,江白砚开口:“喜欢你。” 他的侧脸抵着施黛脖颈,呼出的热气全落在那处,又酥又痒。 和体温一同传来的,是江白砚平稳有力的心跳,每次呼吸,都闻得到清浅微香。 没忍住轻颤,施黛不知怎么,下意识问他:“有多喜欢?” 江白砚似乎笑了下。 “什么都能给你。” 他道:“我有的,尽数予你,我没有的,便夺来赠你。” 这话换作寻常人说,无疑不切实际。 但江白砚有底气,也有实力。 才气无双,不世之才,一剑无出其右。 直至此刻,他方显出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与笃信,凝眸对施黛道:“你所思所念,我皆可为。” 江白砚说得认真,像是承诺。 盛满烛光的桃花眼近在咫尺,一瞬惊鸿,泻出剑光般的凛色。 怦然心跳声里,施黛忽然想,如果江家灭门案未曾发生、江白砚不是由邪祟挑选的容器。 他理应如此刻一样,风骨亭亭,鲜衣怒马。 可惜没有如果。 心绪难言,施黛一把抱紧他:“不需要。” 她闷闷说:“我只要你就够了。” 眉间风雪化开,江白砚温声:“好,我是你的。” “既然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