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轻俏又柔婉,江白砚安静注视,为她拭去未干的水渍。 囚禁与被囚禁,他不在乎。 禁锢的意义在于相守,倘若能与施黛长久待在一起,江白砚不介意被她关起来。 施黛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视线扫过江白砚修长的脖颈,又飞快摆正。 “不用。” 话题逐渐奇怪,施黛尝试把它往正轨去扳:“关起来做什么?小黑屋多没意思,你不想和我天南地北到处玩儿?” 这话似乎让他有些愉悦,江白砚一笑:“好。” 施黛放松下来,端量他几眼,想说的话一句句往外蹦:“你的伤怎么样了?身体里残留有邪气吗?转移疼痛的术法别再用了,你不是也难受着?” 最后一句话她说过很多次,江白砚一次也没遵守。 施黛苦恼皱起眉头。 江白砚没戳破她生硬的转移话题,耐心回应:“青州镇厄司派了驱邪的术士,邪气散尽,已无大碍。” 他说罢一顿,嗓音微哑:“……抱歉。” 施黛不解:“抱歉什么?” “因我,你受了伤。” 江白砚道:“心魔境中——” 之前吻上来时,他的耳尖就泛了红,当下红晕渐染,暗潮一样漫向眼梢。 心魔境破碎的刹那,江白砚方知一切是假。 施黛从未说过那些绝情之言,所谓的厌弃,不过是邪祟编织的梦魇。 心魔境里,与施黛相遇的第一日,江白砚便逾矩吻上她后身,发狠般询问,为何不杀了他。 还有后来的铁链与暗屋。 他心底的贪欲污秽不堪,因一场幻境,全无保留呈现在施黛面前。 很稀奇。 江白砚头一回露出这样的神态,唇边抿起,长睫半垂,像水墨画里匀出的一线。 施黛凑近了瞧,眉眼弯弯:“你害羞了?” 有生之年,她居然能在江白砚脸上见到如此刻一般的表情。 他肤色是趋于病气的苍白,烛火映照下,眼尾的嫣红尤为显眼。 被施黛直勾勾盯着看,江白砚与她对视,眼里是难以看懂的情绪。 不等他开口,施黛噗嗤笑出声。 “心魔嘛,我不告诉你,你哪知道。至于身上的伤,又不是你留下的,你道歉做什么?” 施黛道:“再说,受伤怎么了?有句话叫‘伤疤是勋章’。” 她挺直身板:“就算受了伤,也是我勇敢的证明。” 江白砚一瞬不瞬望着她。 施黛双目明亮,专注看向某一个人时,瞳底盛满对方的倒影。 像片静谧深邃的湖,能把人溺进去。 经她一笑,粲然生辉。 “不过你真的好凶!” 施黛有话直说,语速飞快:“好几次故意吓唬我,还把我关在小黑屋。” 江白砚收臂把她抱紧:“吓到你了?” 施黛立马接话:“我才没那么胆小。” 江白砚无言勾唇。 此话不假。 施黛从不是胆怯之辈,今日的心魔境九死一生,她自愿入局,已胜常人。 无论何时何地,她不应被任何人看轻。 “是。” 他道:“施黛秉性过人,灵心慧性,确为勇毅。” 江白砚声线好听,把每个字咬得清晰,尾音噙出轻缓的笑,像小钩。 怀里的姑娘欲言又止,略微抬头。 他一眼看出施黛的心思,垂目轻声问:“想继续听?” 江白砚很少夸人,遑论用这么直白的措辞。 施黛被他哄得开心,心里像有只猫在不停摇尾巴,嘴角动了动,压不住上扬的弧。 谁不喜欢听夸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