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地上的人如风雨中颠簸的舟,矗立于狂风之中。 - 这场雨下得格外久,第二天仍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尽管烁林郡的官道的通达程度远胜从前,但是于泥泞中行走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雨点噼里啪啦地向厢顶砸,着实有些令人烦躁。 天子垂眸看着军中密信,江玉珣则一边翻阅奏报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过了半晌,他方才缓缓放下笔,转身对应长川说:“启禀陛下,北地传来的消息,今年冬天不但大周受灾严重,折柔也遭遇了一场白灾。如今折柔自顾不暇,暂未有侵扰北地边境的意思。” 江玉珣的语气颇为严肃。 白灾其实就是“雪灾”的另一个名字。 假如降雪过多,不但牧民很容易在雪地里迷失方向,甚至于他们所养的牲畜很容易因为缺粮少食,而被冻伤、冻死。 最糟糕的是,白灾之下牲畜变得更加体弱多病,产仔率也会急剧下滑。 一来二去,甚至会影响到折柔人未来几年的生活。 听到这里,应长川不由蹙眉将视线从军报上移了开来:“今年冬春,折柔陷于白灾中无暇抽身。等到了夏秋之季,或许会将主意打到我大周北地。” 说话间,他的手指不由在军报上轻轻点了两下。 假如折柔真的缺吃少穿,那么侵扰、劫掠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江玉珣随应长川一道点了点头。 在原本的历史中,从“怡河之乱”起大周便陷入了与折柔的长期战争之中。 不管有没有白灾,战火都不会暂歇。 但是现在……谁也说不准折柔是否会因为这场白灾,而提前与大周的战争。 雨点顺着窗溅了进来,江玉珣转身想要拉紧车帘。 不等他动,应长川便已出手轻轻替行动不便的江玉珣挡住了封口。 两人的手指于不经意间蹭在了一起。 不等江玉珣心中生出古怪,应长川已非常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笑了一下,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军报之上,并漫不经心道:“也不知折柔谁会先一个乱了阵脚?” 江玉珣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不由自主地分析道:“按照臣今早收到的邢公子信中的说法,此次白灾主要集中在折柔东南地区。若我记得没错,这里应当是‘丘奇王’的地盘。” 现如今,邢治不但一点点将烈酒销往折柔。 常偷偷往来于大周与折柔之间的他,还认识了不少的折柔商贩与“大人物”。 邢治虽然不是正经做官的料,但为人处事的确很有一套。 他从来不会向那些人打听机密信报,而是通过经商与闲聊,一点点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提取信息。 ——例如白灾的影响范围,这一点就是他同几个熟悉的商贩买羊的时候随口打听到的。 邢治说的这些消息正好填补了军报上的空白。 应长川不由挑了挑眉。 “丘奇王”正是折柔三王中最没有耐心的一个。 如今丘奇王的地盘遭了灾,也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 众人虽一时半晌难以赶到桃延。 但是朝廷对童海霖后事的安排,却第一时间通过驿道传到了溪口城。 在大周,人死后口中必须含着食物装殓入棺。 它常被称为“饭含”,此番应长川亲赐童海霖珠玉为含,并派人第一时间送至太守府中。 桃延郡太守的哀荣一时无两。 …… 几场春雨过去,天气也一点点回温。 辰江两岸到处都是嫩嫩的绿意。 江玉珣脑后的伤还未愈合,头发一直都松松披散在肩上。 大周虽然不像后世般在发型上有诸多讲究。 但是身为朝廷命官的他在出席重要场合时,仍不能“披头散发”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