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睡觉。” 萧阙依言抱着她哄了一会儿,不经意一低头,发现她双眼还睁着,黑夜中明亮如星。 “你对我好,就是喜欢我。”陆靖柔小小的心装满大大的苦恼,“我看得出来,皇上不喜欢我,还嫌我烦。他生气可吓人了。” 她是绒羽未丰的小鹌鹑,只顾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不睡觉,明天睡醒就找不着你了。双喜他们总说你明天来后天来。都是哄我的,为了不让我哭。” 其实早已他来过无数次,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 萧阙心头发酸,低头吻她的发顶:“不会找不到,哥哥哪都不去。你若是想我,就来这里找,好不好?” “好吧——你到底能不能跟我结婚呀?”陆靖柔打个哈欠。 萧阙无声笑笑,徐徐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我们呢,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懂事,都可能遇见几个喜欢的人。但男女相处,并非心悦谁,就一定要和谁成亲的道理。等你长大成人,见过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自然知晓何人可堪良配。如若你那时不曾改变心意,哥哥会等你。” “一直等吗?” “嗯,一直等。” “不娶别人吗?” “不娶。” 小姑娘在他怀里睡熟了,梦中不知梦见什么美事,抱她过门槛的时候还哈哈笑。 小太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只觉得掌印今日脚步怎的放得这般慢,一条短短夹道走上半刻钟。夜风凉澈如水,一不留神滑进微微敞开的衣缝,流入四肢百骸。 “小酥鱼……好吃!” 陆靖柔闭着眼睛,响亮地感叹。 萧阙低头笑着看了一眼,裹紧她身上披风。果然年幼天真时光,才能真正肆意张扬,无忧无虑。他心头的郁结似乎松动些许——精明自有精明道,糊涂亦有糊涂活法。记不起前尘往事又如何,他宁愿她每天都像稚子幼童,只为一朵花一颗糖烦恼。 长春宫西侧是个不大的园子,堆迭几块太湖石造景,月下观之嶙峋竦峙。横看如困兽盘曲、伤牛囚虎,侧看如杜鹃啼血、猿悲鹤怨。今夜天文晦暗,星辰隐匿,月色不甚皎洁。石后阴影似泼墨,密不透风,愈发如鬼似魅。园子侧门长年上锁不用,双喜早取来钥匙在门后等候。小太监轻轻重重敲门,内里应声而开。 萧阙抱着人大步流星,双喜帮忙安顿床榻。陆靖柔躺下就搂着被子滚了几滚,他起身要走,却吩咐双喜:“你们先退下。”小太监还在廊下戳脚子瞪眼,双喜熟门熟路,提着耳朵把他揪出好远。 房内红烛高照,明明缱绻良宵,滴滴蜡泪流淌,兀的自生郁愁。萧阙自怀里解出一枚小巧玲珑青玉小兔,结着朱红的穗子,悄悄压在枕下。 这本是留待成婚,再与你戴着玩耍的。这时节不算晚,只怕来不及。萧阙俯下身,密密吻她秀气眉头鼻尖:“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无人敢动你一根寒毛。” 陆靖柔安安静静地睡着,他几乎能想见她皱着小脸,反驳他的模样。 “那皇上呢?” 是皇帝又怎样?死的死埋的埋,他独独牵挂眼前这一个,何须顾忌旁的。一如那天她义无反顾冲出来护在他身前,用自己血肉挡棍棒刑杀。 萧阙正正仪容,出得门来唤双喜:“之前为她诊治的太医们,明日请到司礼监去,咱家有话要问。” 双喜从树影里走出来,恭敬道:“是,奴婢记下了。” 萧阙又问小太监:“现下几时了?” 小太监熟练地一躬腰:“禀告大人,如今是亥时三刻。” 萧阙唔了一声,径直往外走。小太监踩小碎步跟着,见方向不对,多嘴问一句:“您这是……” 萧阙沉声说:“去养心殿,领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