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她急着去处理伤口,就忘了这事。 刚才她急着哄萧燕飞来认错,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处理香灰。 萧燕飞向来好拿捏,孙坤家的本来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 殷氏招了下手,赵嬷嬷就过来待命。 “你去燕飞的屋里取香灰和剩下的熏香,一起拿去给田大娘看看。” 田大娘一家子都是殷氏的陪房,田大娘的丈夫田信诚在外头帮殷氏管着嫁妆铺子,夫妇俩都很得殷氏的重用,田大娘擅制香,平日里夫人以及三少爷这里用的香都是由她特制的。 孙坤家的也知道田大娘懂香,吓得心脏猛然收紧。 这下可麻烦了! 她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褪去,却不敢阻拦赵嬷嬷离开。 殷氏将孙坤家的神情间的异样收入眼内,心中有了猜测,眸底掠过一道冰冷的光芒。 她抚了抚衣袖,语气温和地又一次让萧燕飞坐下。 “谢母亲。” 这一次,萧燕飞乖乖巧巧地应了,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孙坤家的控制不住地朝赵嬷嬷离开的方向又望一眼,额角的冷汗渐渐地变得更密集了,汗液顺着鬓角淌下。 哪怕她极力掩饰,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那种忐忑与不安还是从她的神态间显露了出来。 孙坤家的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在心里劝慰着自己:从烧剩下的香灰里,应该发现不了什么的。 此时此刻,时间仿佛被放慢,她的各种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萧燕飞与殷氏的交谈声,碧纱橱里偶尔发出的瓷器声,门帘外丫鬟的脚步声与私语声,甚至于壶漏的水滴落到水缸的细微声响…… “滴答……” “滴答,滴答……” 仿佛过了半辈子,又仿佛没过一会儿,她听到了门帘被掀起的声响,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赵嬷嬷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纸包疾步匆匆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衣着干净整洁的老妪。 走到孙坤家的身边时,赵嬷嬷冷眼斜了她一眼,直看得孙坤家的心底一寒。 “夫人,这是老奴从二姑娘屋里取的香灰,”赵嬷嬷一边说,一边将纸包解开,里头赫然是一团香灰,一股若有似无的余香也随之飘了出来。 那头发花白的老妪田大娘接着禀道:“老婆子刚才仔细看过了,也比对过了,这肯定不是这一季从逸香斋采买的香,里头掺了绿萼花粉。” 心底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刹那间,殷氏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尖绷紧,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如利箭般射了过去。 屋内的气氛陡然一冷。 一滴冷汗缓缓地自孙坤家的的下巴滴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萧燕飞惊讶地看向了孙坤家的,声音有些沙哑,“孙妈妈,你不是说,这香没问题吗?!”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孙坤家的射去。 孙坤家的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背后的中衣都湿透了,脸色苍白得好似一个死人。 她的脑子里混乱一团,思绪如潮涌,第一反应是否认:“夫人,奴婢不知,是奴婢失职。” “不知?”殷氏唇角微微一挑,“你管着二姑娘院里的大小事,要么是你监守自盗,要么就是你失察。” 殷氏在浅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眼眸如波澜不兴的寒潭般深不见底,看得孙坤家的脊背一寒,一颗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一刻,孙坤家的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既然已经被夫人给盯上了,这回怕是没法全身而退了。 不能让夫人再继续往下查了。 不然的话…… 她暗暗地咬了咬舌尖,直咬得口中一片咸腥味,如壮士断腕般艰难地说道:“是奴婢。” “是奴婢贪心,把二姑娘份例里的熏香卖了,又买了劣质的香换给二姑娘。”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冷硬的青石砖地面上,重重地对着殷氏磕了几个头。 “奴婢有错,还请夫人责罚!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熏香里头有绿萼花粉。” 孙坤家的将额头抵在地上,卑微地趴伏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赵嬷嬷杀气腾腾地瞪着孙坤家的,真恨不得冲过去甩这老虔婆几个耳刮子。 殷氏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黑沉沉的,让人瘆得慌。 她语气平静地反问道:“你不知道香里有没有绿萼花粉,偏还赶不及地叫二姑娘来顶过?” 孙坤家的用双手撑着地,保持着伏地的姿态,干巴巴地答道:“奴婢听说夫人在查熏香,怕夫人发现奴婢偷卖二姑娘的份例,才会一时鬼迷心窍。”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