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地道:“奴家一曲千金,郎君当真要听?” 嘴上是质疑,可人已经乖巧地坐在了琴桌边,深情款款,暗送秋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高宗自诩英雄,当然不例外,何况是许久未见、本就心怀愧疚的旧情人。 此刻他原先的郁结一扫而空,笑道:“就是一曲万金,朕也听得。” 闻言宁婕妤的纤纤玉指缓缓地落在古琴上,一曲《越人歌》在她的指下流出。 眼前是婉约秀丽的美人,耳边是玉润珠圆的琴音,一曲未尽,高宗便将宁婕妤打横抱起。 美人声音娇媚,却带着点颤意,搂住高宗的脖子道:“六郎唐突!妾的曲子还没弹完呢。” 高宗闷声笑道:“春猎时允你抱琴,随朕同行,届时再弹与朕听,亦不算晚。” 男子呼吸间的热气喷在女子耳边,她似乎有些瑟缩,反问道:“可是妾要是真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呢?” 语气里是真情实感的担忧,可眼底却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她又补充道:“澜娘怕姐姐伤心。” 高宗并未回答,脚步却微不足道地踉跄一下。 —— 漪兰殿里是满室春情,凤仪宫却是意料之外的冷清。 佩云看着自家娘娘一言不发地站在廊下,心疼不已。 小年夜宴结束后帝后同寝本是旧例,可今日皇上却毫不犹疑地去了漪兰殿,连个消息都没往这边递,这不是诚心给娘娘添堵吗? 她是裴皇后的陪嫁丫鬟,主仆情谊远比旁人深厚,此时不免怨气与怒气一齐上涌。 当即埋怨道:“陛下近日愈发过分了,娘娘才是他的妻子!如今又被那个狐媚子勾走了魂!” 裴皇后蹙了蹙眉,扭头训斥说:“佩云,你跟了本宫这些年,怎么也学会吃起这等子酸醋?” “当日娘娘便不该管,还不如让淑妃娘娘落了她的胎!”佩云的语气愤恨。 那赵澜娘刚入宫时,区区一个地位卑下的歌姬却颇得圣宠,深宫之中自然惹人红眼。 郑淑妃自恃位高,经常磋磨这位刚入宫的赵美人,禁足罚跪、克扣月俸都是常事。 赵美人也是个有手段的,百般折辱之下,竟还怀上了身孕。 郑淑妃得知这个消息气急败坏地端了红花去了漪兰殿,还是自家娘娘及时赶到,这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娘娘当初替她出言解围,她如今母凭子贵,却毫无感激之意。 莫说旧例如此,便是平常侍寝,也应当遣人来与皇后娘娘递个消息,现在落在佩云眼里,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裴皇后却宛若不在意的样子,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恒国公在战场杀敌,本宫这个做妹妹的,理当在后宫为兄长祷告祈福。” 似乎想到什么,她微微一笑,眸中清冷,语气淡漠,还带着一丝释怀之意。 “何况,本宫从出嫁那天便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佩云面露不忍,正欲劝裴皇后回寝宫,余光却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小跑过来。 而后便听到守门太监和宫女低低的行礼问安声,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明昭。 少女依旧穿着那身宫装,一路跑来身上寒意尚未消散,原地跺了跺脚,才言笑晏晏地挽上裴皇后的胳膊,责备道:“外头这般冷,母后怎得不回寝宫休息?若是着凉了儿臣得多心疼啊。” 小公主又扭头看向身旁的佩云姑姑,杏眼里闪着笑意:“儿臣猜母后肯定是在等我,佩云姑姑您说对不对?”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