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饮了灵酒的缘故, 让他的头脑有些混乱, 才更加分不清现实和过往。他只能盯着她,恍惚地想, 她们那么像;模样也像,不悦时的扬眉也像。就仿佛那不远处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在他记忆中的人…… 不。 庄不度用力闭目。 他悄悄咬了一下嘴唇内侧, 直到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口腔, 他才终于能重新睁眼。 “……云道友。” 他露出一个微笑,又指了一指身旁。戏台上,那陀螺静静待在那儿;灯笼的浮光落下,给陀螺拖出了黯淡的影子。 庄不度放下花枝,笑问:“对这个,你有什么想法?” 陀螺……? 云乘月当然看见了那只陀螺。 空荡荡的戏台,会动的就只有一个庄不度,还有一只刚刚才静止的陀螺。 看看含笑的青年, 再看看那只陀螺, 云乘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有话直说么……欲言又止的, 好麻烦。不就是像母亲么, 这也很正常,毕竟我是她血缘上的亲生女儿。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骨头里那股怕麻烦的懒劲儿又冒了上来,声音里便带上了一股不大认真的抱怨,又显得有点促狭。 “庄道友,我不大清楚你是敌是友。”云乘月有话直说,“不过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如果之后有空,你能否和我讲讲母亲当年的事?” “我……?” 庄不度愕然:“你应该看见清曦对你的态度了罢?” 云乘月说:“看见了,也听说了母亲曾是被庄家养错的孩子。” 庄不度沉默了一下,说:“是。那你为何还……” 云乘月诚恳道:“我就问问。能成就成,不能成算了。” 毕竟……如果问两句就能问出来,不就省心太多了么。 庄不度一时愣住,半晌说不出话。他盯着她,渐渐眼神变得有点奇怪。 云乘月也被他看得挺奇怪。她等了一等,没等来回应,就又问了一句:“庄道友?” 她自忖,自己语言温和、态度友善,很可以厚着脸皮自我评价一句“不卑不亢”,无论如何不该被见了鬼一样瞪着吧? 这时,庄不度却忽而失笑。 “现在又不那么像了。”他笑着摇摇头,再摇摇头,声音中止不住地流露惆怅,“她……她看上去开朗爱笑,其实惯来把很多话藏在心里,所以到了后来,我们什么都不了解……” “不了解?” 庄不度却住了口,像是觉得自己说了太多,只又微微摇头:“我答应过她,不再与任何人提起过往。” 他不再多言,仰头用力再喝一口酒,像是用酒压下所有不能出口的心绪。继而他随手扔开酒壶,就重又成为那不着调的艳丽贵公子。 “噢,好吧。” 云乘月有些遗憾,却也并不勉强,只礼貌道:“那么,庄道友,接下来就承让了。” “承让?让你让你,我对修行可没兴趣,如果不是被人逼着,谁耐烦跑这么远来折腾。” 庄不度支撑着站起来,没骨头似的,再伸个懒腰,又一摊手——桃花花枝一颤,四周灵气翻涌,竟带出些许文字气息。 “修行无聊,书文也无聊。难得这幻境还算知情识趣,倒是懂得点玩乐的滋味。”他笑道,指着陀螺,“看来这就是幻境给你我出的第一道题。云道友,我虽然比你年长,但天赋可远远不如你,就腆着脸先试一试了。” 不待云乘月答话,他再一抖手腕,手中桃花枝竟然化为了一支笔。只见其笔锋毛色透明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