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一番热心,俞惜推辞不了,只觉得烦躁。她想出门走走散心。家里当然是同意的,俞母本就希望她多出去见人改改性格,董氏则觉得她出去透气能舒缓心情。 俞父走了四年多,俞惜陪着她,也心如死灰了四年。从前那个活泼快意的女儿,硬生生磨成了沉默寡淡的性子。她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但俞惜不能,她的人生还没开始。 “让兰哥陪你去,这几日他学堂里刚好放假,这京城你来了还没好好玩过看过,要吃什么玩什么只管买就是了。” 出门前董氏殷勤叮嘱姐弟两个。 “京中贵人也多,你们低调些,莫要闯祸。遇事先赔小心,理论不清就去报官。” “知道了。”俞惜上马车跟董氏告别。 她想的也是这样。来了上京四年,她几乎没出过门,也该是时候来见识这里的人情风物了,毕竟是帝都。 俞家三房表面上在家中最是清贫朴素,其实不然。俞谡官位不高,人也清廉节俭,积蓄不多,但他有一双识宝的眼力,他爱书画,低价买进了不少名品,都是于今市面上有价无市的宝贝,他死后,俞惜把这些东西包括俞父的遗作都封藏起来带回了上京。俞谡还是俞母最小的儿子,俞母照顾孤儿寡母几个,给他们贴了不少私房钱,是以三房也是有些家底的。 俞惜没打算动这些钱,她只拿出来自己当小姐的月例。这些钱她没怎么动过,四年下来,也攒了将近千两,不买明珠宝玉,不买山水园林,也够小小地挥霍一阵子。 马车出府门,自街巷里出来,在城中慢慢走着。俞惜透过车帘子来看街上的一切。是很繁华,即使不是在市场,也有林立的酒肆商铺,层层的楼台栋宇,装饰奢华贵气,饭菜的香气飘过来,叫卖声和招揽声不绝。 人很多,车马也多,在这道上如流水一样涌着,各色的服制、容颜、样态。贫的,富的,美的,丑的,骄奢的,蛮横的,欢喜陪笑的,肆意放旷的,那种极有烟尘气极热闹的感觉。 与世隔绝了这么久,俞惜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事,没听过这么嘈杂的声音了。她有一点兴奋和向往,又觉得也不过如此。 也许她记忆中的阆州太好了,京城比不过。也许四年的生活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上京人,所以看起来显得那样寻常。 “想要什么姐姐给买,我带够钱出门的。”她推一推身边的俞芝。 “好诶,阿姐,有我带着,包管你吃喝玩乐尽兴!”俞芝一脸兴奋,脑后却不提防先挨了一掌。 “小小年纪,吃喝玩乐倒是精通。” “冤枉,我是听学堂里学友说的,顺耳记住而已。我发誓,我从来没干过逾矩的事。”俞芝瘪嘴,一脸信誓旦旦。 那倒也是,俞芝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今天带你见识见识呀。”她转笑起来,摸摸他脑袋作安慰。 “好嘞,那我先说城东,城东必去松月轩,据说是京中最高档的酒家;城北有雁行山,有赛马场,城西有京中最好的首饰铺揽星居;城南的就多了,卖绸缎的,卖花的,卖水产的,还有卖宠物的……”俞芝滔滔不绝,他越说越苦恼起来,苦于不知道该从哪家逛起,苦于一双眼睛一张嘴看不够吃不完。 “今日先去城北,明日城东,后日城西,后日城南。”俞惜展颜道。 “好诶!”俞芝欢呼道。 马车一路向北,时走时停,俞惜由俞芝带着,耐心听他讲解。及至正午,两个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