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您的驸马。”韩从朗正经说道:“我这副身子,清清白白。我的家世,不比在场任何一位男郎差。不求公主与我如漆似胶,只求您想起来时,来看我一眼。我可以入赘,也可以与您搬出去住。我不介意您另寻面首,哪怕您面首三千,我只愿这里有我一个位置。” 浮云卿眉梢一挑,“谁家做驸马做得这么委屈啊。” 再一想,这说的不正是二姐夫何狄嚜。甘愿戴无数顶绿帽,看着妻子与别人欢好,自己站在一旁呐喊助威。 这算个什么事? “婚姻之事,讲究男甘女愿。韩小官人说的这些,不像是来做驸马,倒像是来做仆从的。”浮云卿笑得勉强,“我与小官人刚刚见过两面,你就自荐为驸马。你是喜欢我,还是我的身份呢?” 浮云卿一针见血的话,叫偷听的胡佟心里暗爽。 原来她遭遇的与公主一样,只是她没勇气问出这句话。 人情来往,有半句话说得不对,兴许明日家里便要遭殃。她爹爹身居高位,全家出门在外都要谨言慎行,生怕被谏官揪住把柄,告到官家面前。可浮云卿不同,她是官家最疼爱的孩子。就是有谏官告她,那又如何呢?她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胡佟竖起耳朵,继续听着。 “我不喜欢随便的男郎。”浮云卿说道,“你能对我这个公主说喜欢,也能对其他公主说喜欢。昨日见面,我们说了几句话,今日见面,我们又说了几句话。我仅仅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身份。而你,也仅仅只是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身份。只是知道这两样,便决定要做驸马了么?” 她又补充道:“仅仅见了两面,你就要自荐为驸马。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我什么?是喜欢我的姜黄衫么?” 韩从朗被她数落得怔忡,“什么姜黄衫?” “你明明厌恶姜黄色,为甚当我问起时,你要说喜欢这个色呢?”浮云卿问道。 原来昨日韩从朗走后,禅婆子立即向贤妃那处递了口信。 戌时,贤妃捎来一封信。信上写韩从朗此人心狠手辣,行事诡异。他相当暴戾,某日只因家中仆从穿了身姜黄衣裳,他看不惯这亮眼颜色,便将仆从活活打死。 这事被韩相掩了风声。而那被打死的仆从,正是原先在贤妃身边伺候的人。宫人到年龄便能出宫,贤妃留意着宫人的去向,那一批宫人里,就死了这一个。 信上再三劝诫,要浮云卿离他远些。此人狡诈阴暗,行事偏激,不可与之共事。 浮云卿睐着他这身姜黄袍,愈看愈是觉得讽刺。 韩从朗满脸不解,“我确实喜欢姜黄色。” 他说,“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浮云卿却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变化。” 这话把韩从朗噎得够呛。他心里的浮云卿,乖巧听话,天真懵懂,从不会明面上给人难堪,会顾及所有人的情绪。 她在敬亭颐面前的确如此,可为甚在自己面前,就变成了一丛扎手的荆棘呢? 韩从朗手握成拳,藏在袖里咯咯作响。他的脸不自主地抽搐抖动着,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偏偏浮云卿不知。 她转身走远,去游廊外寻正喂着鱼食的施素妆与荣缓缓。 她回怼韩从朗的声音,正好能叫阁楼里的人听得清晰。游廊长,又多有弯弯绕绕。碰上几个纨绔,都学着韩从朗的样子,朝她叉手行礼,争着抢着要做驸马。 “公主,您看看我,我不比那韩从朗强!” “是也。公主,您嫁到我家来,那是令我家蓬荜生辉啊,我全家都会供着您!” “我家包了几座山,您嫁到我家,游玩不成问题!” 几张脸在浮云卿眼前挤来挤去,他们刻意把话音抬高,戏谑的话声荡来荡去,惹得哄堂大笑。 几个纨绔心知肚明,自个儿配不上公主。说这话,是为着腌臜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