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太难辨了,加之天色暗淡无法分辨口型,白晟一时只怀疑自己是否耳岔听错,甚至无法确定尼尔森说的是不是那几个单词。 “——尼尔森不可能再提名下一届总署长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圆滑嗓音。 白晟一回头,只见卡梅伦正站在救护车边,目送尼尔森的担架离开。 这位安理会高官换了身衣服,西装革履,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刚才落汤鸡一般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狼狈英姿,只轻描淡写瞟了白晟一眼,然后转向沈酌。 “不论新上任的总署长是谁,都不可能再允许你每年花上亿美金养着hrg。你们申海的那个小小实验室只会苟延残喘,日益艰难,直到被迫再度关停。” “暴风雨眼见就要来了,沈博士。”卡梅伦向沈酌露出一个外交官般的虚伪笑容,作势张开双手:“与其在申海坐以待毙,不如让我再次慷慨地向你张开双臂,欢迎你与你走投无路的研究员们带着hrg加入安理会,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下继续进行科学探索,如何?” 但沈酌只轻微一哂。 “hrg不是战争工具,卡梅伦。”他斜靠在救护车后门上,嘶哑地淡淡道:“你们只是想制造特种军队来跟进化者开战而已,不要侮辱安全和稳定这两个词了。” 卡梅伦最想做的其实是把沈酌打晕带走一条龙,奈何连体婴儿现在又连在了一起,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又瞟了白晟一眼,露出一个标准八颗牙的完美假笑。 “所以,你是宁愿困守申海医院负一层那个风雨飘摇的实验室,也不肯放弃进化者与人类共存的美好梦想了?” 沈酌没有回答,只疲惫地扭过头,把后脑靠在车门边。 “……”卡梅伦点点头,一整西装衣襟:“那么,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打扰两位了。” 他转身走向远处海滩,但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扭头上下打量沈酌。 那眼神很奇怪,像若有所思又有点冲动,突然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卡梅伦’。”沈酌淡淡道。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吗?” 沈酌撩起眼皮,平静注视着他灰绿色的瞳孔,说:“在申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的名字叫埃尔顿·卡梅伦。” 不远处海滩上人声嘈杂,大大小小车灯亮着,卡梅伦逆光的神情捉摸不透,半晌才意义不明地哼笑了下,回过头。 “祝晚安,shen监察。”他冷淡而客套地道,大步走向远处的打捞船。 海潮一波一波拍打沙滩,暗蓝笼罩天穹,遥远的海面上坠着一颗启明星。 卡梅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医疗进化者已经离开了。这方寸之地突然只剩下白晟与沈酌两人,带着腥咸的风呼啸而来,带着他们彼此的气息,奔向广袤的远方。 白晟回头看向沈酌,恰好也对上了后者的目光。 但只是轻轻一碰,沈酌一言不发地别开视线,暗蓝天光下只能看见他苍白的侧颊。 “……” 白晟半跪下身,一种无来由的空茫和焦躁笼罩了心神,半晌才找了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回申海?” 沈酌说:“大概要过两天。” “还疼吗?” “已经没感觉了。” 很难形容这种陌生的气氛,仿佛两人间突然多了很多雷区,越小心翼翼不去触碰,越是无法忽视地突兀和明显。 空气稀薄得令人无法呼吸,白晟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突然猛地想起什么,献宝一样抬手按着鬓发,指向额角,像少年般委屈地从鼻腔中道: “你看,我受伤了。” 借着远处折射而来的车灯,只见他额角确实有一小块擦伤,也许是暴怒时把尼尔森活活打穿四十米冰层时被刮到的。 沈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张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