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的两只手,都沾染了大量惊人的血迹,不,不仅是她的手,卡珊德拉的衣领,甚至是刚才还干净整洁的裙摆,此刻全都洇满了鲜血 米莉塔之屋。 德莱忒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她摆出的那副高贵姿态使得几个对她蠢蠢欲动的客人不敢鲁莽上前,怕得罪了哪个权贵招来灾祸。 她的斜对面坐着奥薇拉,她面色的红晕还未消退,正偷偷用梳妆镜整理自己的仪容,她同样把贵族的气质拿捏的恰到好处,德塔西娅坐在德莱忒旁边,她不敢看面前恐怖的撒旦般的晚会,正埋着头默背着圣经的篇章。 德莱忒察觉到有一些男的开始对自己的妹妹垂涎起来,似乎想要趁她没防备的时候把她扯下去,德莱忒于是重重把茶杯一放,小小震慑那些人一把,然后挪动自己的凳子,让自己与妹妹坐得更近些,然后俯身在她耳边吹气: “在背哪一卷呢?” “啊是《耶利米哀歌》”,德塔西娅美丽的头颅低垂着回道,耶利米先知因目睹耶路撒冷城被巴比伦围攻、掠夺、焚烧和摧毁而哭泣,此刻的德塔西娅也在为众多不幸被卷入瓦尔萨夫人宴会的姐妹而落泪,他们如此相像,连同他们的悲哀与无能为力。 “但是,你看,她们很多人不是乐在其中吗?”德莱忒将身子倾斜,靠在自己妹妹的怀里,伸手勾着她的头发丝把玩。 德塔西娅像一只羽毛被暴风雨打湿,纠结在一起的委屈的雏鸟,她也俯下身倚着姐姐,“可怜的老玛丽亚。”她圣女般叹息道。德莱忒顺势安慰地吻了吻妹妹。 德莱忒一系列亲密的举动让那些暗地里观察的客人们以为德莱忒是一个喜爱女色的女伯爵,德塔西娅则是被她相中的玩物,也只好识趣地放弃了面前诱人的果实,转而寻觅其他落单的可怜女孩。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奥薇拉在旁边没好气看了德莱忒一眼:“瓦尔萨夫人就不能来管管你吗?” “她?她现在估计对我满意得不行呢。”德莱忒笑着挺直身体,抿了一口茶。 “哈?”奥薇拉怀疑地看着她,眼神突然一变,她刚想开口,德莱忒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便坦然地承认,“这场晚宴是我提供的创意,那又怎么样?” 奥薇拉和德塔西娅都惊讶地看着德莱忒,后者更是有些难以置信,“姐姐,你怎么会——” “啊,可爱的小西娅~”德莱忒笑眯眯地伸手捏她的脸,看她又是一副要为他人苦难不幸落泪的样子,德莱忒用手把她眼角的泪拭去,“逗你玩的啦。” 德塔西娅嗔怪一声,又再次陷入忧伤,她与一切如此共情,这使得她比旁人更多地从信仰与身边的美好中获得快乐,也更经常因为目睹惨淡的事情而悲怀感伤。 但奥薇拉可不这么想,这场令人不寒而栗的晚宴绝对是面前这个女人的主意,她知道德莱忒足够邪恶和恶趣味来想出这个法子。 先前她甩开马尔沃利奥独自回来时好不容易赶走了几个女孩,找了一个单独的座位,就是不想旁人看出点端倪,但德莱忒偏就故意不识人脸色,大摇大摆在她附近坐下,还把她妹妹也拽了过来,让她总是隐隐担心被她发现哪里不对。奥薇拉不得不说,德塔西娅这样甜美贞洁的女孩更适合在修道院里,虔诚地抄写经书,准时晨祷和晚祷,加入唱诗班,参与弥撒之类。至于德莱忒,她倒是天生属于妓院,不过奥薇拉倒是怀疑这样一个小妓院能否真的容纳下德莱忒。 德莱忒本来百无聊赖地逗弄妹妹,但她眼睛的余光瞥见马尔沃利奥从拐角处走过来,看起来他之前消失不见似乎是去把自己彻底清理了一遍,他的发梢还在向下滴水,不过换下了那件纽扣都扯掉了的里衬衣。德莱忒和马尔沃利奥很默契地假装谁也不认识谁,只不过奥薇拉还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扭头看过去,对上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看到马尔沃利奥朝她这边走来让奥薇拉整个人应激起来,她腾的一下起身,骂了几句话后拿上摆在旁边的礼帽就往外走,马尔沃利奥马上跟上去,默默伸手替她从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奥薇拉翻了个白眼给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唤了个马车夫,自己提着裙摆坐上去。她用手拂开帘子,没好气地对站在马车外的马尔沃利奥说:“你不准上来,滚蛋。” “主人让我务必保护您的安全。“他说。 这个该死的家伙这时候又一板一眼扮演起一个管家的角色了,装什么装!奥薇拉气得想骂人,但他已经快她一步,也登上了马车。 她冷哼一声,车夫驱动马车向着路易斯爵士的住所驶去。 反方向,几个女孩互相搀扶着朝米莉塔走去,一个女孩垂着头,衣裙隐没在夜色与宽大的披风中。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