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的冬天一向暖和,很少有下雪的时候。 第二日晨起后,宣华坐在窗前梳妆,她伸手去拿鎏金珐琅嵌珍珠首饰盒中的簪子时,手腕上的玉镯碰到盒角,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戛玉敲冰,听来倒是悦耳。 宣华眉头轻蹙,黯然了片刻,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收进首饰盒中。 “砰”的一声扣住了盒子盖,将它推得远远的。 茶芷端着铜盆进了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兴冲冲说道:“公主,外头下雪了。” 宣华抬头望着窗外,果然满天飘起了雪花,地上已经薄薄的盖上了一层,她瞧着倒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宣华轻咳一声,“咱们抓紧时间收拾吧,若是待会雪下大了,怕是不好上山。” 西山云觉寺向来香火鼎盛,坐落在晋安城郊外,从宫中出发,坐马车须得两三个时辰。 茶芷扶着宣华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对赶车的小太监道:“走吧。” 哒哒的马蹄声在长街上响起,在积雪的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车辙印记,引来路过的宫人一阵侧目。 这其中便有萧美人身边的明夏,她扶着萧美人正欲前往长春宫中给皇后请安。 萧沅泱抬头望着远去的马车好奇问道:那马车中坐着的是谁? 宫中规矩森严,过了昭庆门到了内廷,一律不许骑马坐车,甚至是歩撵也只有妃嫔以上的等级才可乘坐。 明夏瞧着赶车的小太监,像是蘅芜宫的人,便知是九公主宣华。 她道:“是蘅芜宫的宣华公主。” 萧沅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旁的什么。 这位公主的名头,她自入宫以来,便常听人在耳边提起。 说的皆是宣华公主如何得宠,同镇国公府世子的婚事更是天作之合。 人人都说她长得像那位公主的生母纯懿贵妃,就连陛下于床榻间宠幸她时,唤的也是贵妃的名字“念初”。 她记得纯懿贵妃来自清河,是清河萧家的嫡女。 萧沅泱心底浮现出一丝沉重的苦涩,感觉钝钝地,仿佛有什么坠在心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上天岂会厚待苦命人,不曾雪上加霜,就已是万幸了。 她也姓萧,不过是和纯懿贵妃女儿一般的年纪,一个被梁帝视作掌上明珠,一个却只能夜夜在别人身下做替身。 她低下头去,不再看已经远去的马车。 明夏在她耳边提醒道:“美人,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若是待会去长春宫请安迟了,少不得被皇后娘娘责罚。” 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是了,因着这张与萧贵妃极为相似的脸,她得了宠后没少被皇后刁难。 连带着宫中的那些妃嫔,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莫名的敌意。 而她一个才入宫没多久的美人,背后又毫无背景,只能默默忍受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