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姿坐在高足月牙凳上,静静打量着眼前的人。 启霁一向是绝色无双的好相貌,但因为一笑就露出一颗甜甜的小梨涡,稚气倍增,叫人绝难猜到,这样的人也有着绝世无双的好演技。 他与兰湖都是如此,莫不是好看的人真就比常人多几分表演天赋? 其实兰湖的伪装也还不错,但她那样美得不真实的容貌,本身就足够叫人下意识把她和她的心性隔开了。 也许爱好与职业的确实没有可比性,相较起来,兰湖还是更直率一些,没有启霁那么出神入化。 盛姿欣赏过他小时候的演技,那样一派天真的少年,任谁也不会怀疑他内里的心思。城府不深,但藏得足够深。 是她大意了。 三年不见,启霁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好得让人分不清真假。最后阴沟里翻船,谋划许久,却给他做了嫁衣。 盛姿陷入思索,眸子里暗潮翻涌。 启霁见她不语,总是心下难安,踌躇开口:“阿姿,我知道这次是我对你不住……” 但他确实也不能违背大兄。这是整个皇朝他唯一不能够背叛的人。 他有自知之明,生来就不是做皇帝的料,这些年要不是大兄明里暗里帮他,他也不能坐稳吴王的位子到如今。他人眼中,早就将他视作大兄心腹嫡系。他与大兄,一损俱损。 盛姿把视线移开三寸,默然不语。 启霁更加心慌,绞扭着手指道:“阿姿,你不要与大兄置气了,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大兄满心满意真的都是你,只有你!况且你如今入宫,自然与在外面的时候不同。就算,就算你一向机敏多智,也难抵众人拜高踩低。” 这话他说得再真心实意不过。他自小在内宫长大,后来又搬去王宅,什么腌臜事没见过?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这世间最奢靡堂皇之处在此,可繁华过盛,也最易滋长阴虱暗蜮。若说天下诡计谋算一石,前朝四斗,内宫同四斗,彼此伯仲之间,难分轩轾。 诚然,他算计在先,但他也是真心实意希望盛姿以后能好过一点。毕竟他俩这么多年玩伴同窗,盛姿对他也是真不错。她又是大兄心尖人。 盛姿点点头。不错,不论弟弟还是好友在这种地方,都不能以常度之。在这里,为人处事,最好还是把利放前情放后,这样遇上事不但有决断,也不觉亏心。 既是如此,就更得把握好启霁。她如今手上筹码不多,他却刚纠理出谋反之事,这么炙手可热,她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盛姿也觉得压到现在,是差不多可以回话的了。她刚想开口,启霁却耐不住性子,见她总不答话,以为她真恼极了,索性自暴自弃道:“你生我气生大兄气,觉得我们手段卑鄙对你不住,但你也曾经欠过大兄的!你真以为那年你就能那样轻易地走了?” 盛姿闻言双眼骤然睁大,下意识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年走了?是指三年前她去荆州的时候吗,她当时身份自由岂非想走就走,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变故不成? 启霁见她面色一变,知道她听进去了,才快然道:“你是如何言语牵动尚铭,阿耶后来问的时候可都知道了。你不涉官场却能察觉阿耶心思,还煽惑了当时随军去的尚铭,阿耶那会就觉得你智而近妖不是祥事,再加上启敏说你与大兄同驭,说大兄心悦于你,本有心除之后快或是把你嫁到番邦去以绝后患的。” “但恰巧当时阿耶有心指婚阿嫂与大兄,大兄本来极力反对,他那时已经是阿耶继位唯一人选,阿耶也不能真的逼他如何,是大兄知道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