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奉的脸色变了变,终是喊来于副将,照着程子安的话传令下去:“将反贼的尸首都全部掩埋了!” 于副将领命,道:“将军,这些反贼......” 苏成奉瞄了眼程子安,懊恼地道:“先赶回县城,留待杨知府处置!” 于副将便叫了同伴一道上前,大声道:“都给我出来!” “听好了,我们将军心慈,饶你们一死!” “老实些,滚回县城去,听后处置!” 随着太阳西下,外面已经滴水成冰,到处雪茫茫,天下之大,早已没了他们的去处。 在兵丁的驱赶吆喝下,躲藏逃走无门的他们,哆哆嗦嗦被赶牛马一样,赶进了县城,挨挨挤挤塞进了牢狱里。 昌县县城比以前的富县城墙低矮一些,多了两条大些的街巷。临街的铺子,大多都不见了门窗,屋子里一片混乱,不时能见到干涸的血迹,残缺的尸身。 尚完好的铺子,则大门紧闭, 街头巷尾都是兵丁,不时抬出已经僵直的尸身扔在板车上。 苏成奉暂时住在了县衙里,程子安裹紧了大氅,麻木着脸随他走了进去,亲兵奉上了热茶。 程子安握着茶盏,茶香袅袅,他鼻尖,始终萦绕的,还是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苏成奉眼神一转,很是热情地道:“我先前正准备要问杨知府筹措兵粮,程知府,你带了这些粮食来,真是及时啊,省了功夫不说,西路兵也能尽快开拨,前往盛县,平康县平叛。” 程子安放下茶盏,盯着苏成奉,径直道:“苏将军,圣上有旨,我只管赈济,并不管兵粮之事。” 太平年间不打仗,武将的军功难得,无人拉扯提拔,很难升官。 军功靠着杀敌人头算,冒领军功,夸大军情,指民为盗,边关永远有军情,打不完的仗,便是其缘由所在。 这次昌县平叛,苏将军估计,多少能升一升。 苏成奉自认为,他所杀都是反贼,并未乱指民为匪,还给了他脸面,饶了那些逃窜的反贼一命。 可是,程子安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拉来那么多粮食,居然舍不得拿出来一丁点! 苏成奉的脸色沉了下来,哼了声,阴阳怪气道:“不知程知府,何时将粮食交给杨知府?我好向其讨要。” 程子安见苏成奉生气,他依旧气定神闲,道:“苏将军,杨知府不是灾民,赈灾的粮食,只交与灾民之手。” 苏成奉再也沉不住气,一拍案几,怒道:“程知府既然处处为难我,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程子安平静地道:“苏将军在昌县,应当拿了不少的粮草。不过,我不知道的是,苏将军还要如何不客气?是继续去平康县,盛县抢夺粮食,还是将这两个县的百姓,屠杀殆尽?” 兵丁进了昌县,平叛时,顺手将所有的粮食,值钱的宝贝全部收进了囊中。 苏成奉被程子安点出来,神色阴狠,道:“程知府是文官,居然管起了武将的事,程知府莫非是想要掌兵?” 程子安微笑道:“苏将军,你暗指我要造反,就直接写折子到圣上面前去告状,我心怀坦荡,不怕这些。圣上,何相他们也会觉着是无稽之谈,是诬告。何相以前掌兵部时,与我打过交道,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圣上更加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苏将军可要猜猜看,为何圣上这次,会派我前来赈灾,而非是楚州府的蒋知府?” 苏成奉一愣,狐疑不定望着程子安,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是有传闻何相与程子安交好,当年何相是受了程子安的帮助,得以进了政事堂。 程子安被朝臣参奏,被贬谪为县令,却很快得到了提拔,升为了知府。 当时朝堂上下震动不安,圣上将其贬谪,不过是为了暂时安抚朝臣官员罢了。 圣上既然深信程子安,让他前来赈济,定是为了防止官员从中贪腐。 苏成奉虽是武将,这些年早将官场中的那些门道,摸得一清二楚,虽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面子上到底挂不住,阴沉着脸道:“程知府不惧,我也自认行得正坐得直,更加不惧!” 程子安点头,道:“我相信苏将军不惧,惧怕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