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柱子连忙跑向最前面的骡车上,驾车的汉子赶紧帮忙,翻了芋头捧在手里,奔向了城墙下。 程子安拿起芋头,朝他们道:“云州府今年也遭受了雪灾,幸好种了芋头与小麦,收成勉强还过得去。百姓不敢称能敞开肚皮吃,勉强能吃个半饱吧。这些芋头,乃是云州府的备荒粮食,云州府的百姓心善,从口中省了出来,帮助你们渡过此次的灾荒。” 云州府种芋头的事情,临近的州府皆听过,也有百姓跟着种。 只是芋头种子难得,十里不同天,不知是土壤还是气候原因,收成不大好,交税之后就所剩无几,他们也没那么多地拿来种。 程子安朝着身后的兵丁指去,道:“你们无论从力气,还是兵器,都比不过他们。你看这城墙,随随便便就能撞垮塌,你们守不住城。” 李五紧张不安地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想要吓唬我们!” 程子安负手,温和地道:“放下刀,开城门吧,领些芋头回去,随便蒸了,煮了,烤了都好吃,简单方便得很。先吃饱,活下去再说。” 城墙下的兵丁虎视眈眈,箭矢雪亮。 汉子低声道:“李老大,程知府是好人,他的话没错,我们打不过,只能白白送死。” 李五何尝不知,有人已经将手上举起的石头,装了滚水的盆放在了地上,他朝其他人看去,他们眼神躲闪,想必是已经做了决定。 大势已去,李五颓丧不已,肩膀塌下来,道:“就是我们开城门,犯了造反的大罪,也难逃一死。” 汉子犹豫起来,道:“不如,向程知府求个情?” 李五读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大字,他凄然地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罢了,开城门吧。” 汉子大松口气,忙奔下城楼,对着守门的几人说了几句,那几人慌张地打开了城门。 程子安看到大开的城门,恍然笑了笑,他并未急着进城,对木然着脸的苏成奉道:“苏将军,你们就在城外扎营,城内的事情,我去处理。”” 苏成奉不做声,于副将瑟缩着脖子,无论如何都不敢反对了。 盛县的乱民能安抚,昌县何尝不可。 要是程子安参奏他们一本,平叛旨意虽是圣上所下,他们是遵旨行事,但他们岂敢与圣上理论? 毕竟圣上爱民如子,如何会滥杀无辜? 程子安对莫柱子道:“柱子,让他们把车驶进来,准备分发粮食。” 莫柱子不知为何,他想笑,又想哭,咧嘴应了是,跑去了车驾边传话。 程子安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进了城,上了城楼。 汉子们紧张不已看着程子安,他则微笑一一颔首,道:“外面冷,你们帮着招呼一声,回家吧。” 有人小声哭了出来,道:“草民没了家,家都被雪压垮了。” 程子安道:“家垮塌了,人活着,可以再修。先去找个避风的地方,暖和暖和,等着通知领粮食。快去,别冻坏了。” 那人抹去眼泪,哎了声,拉着身边的同伴道:“程知府说得是,得先活着。等下我们领了粮食,就回村子里去。” 程子安上了城楼,无视地上蠕动呻.吟的官吏富绅们,对脸色惨白的李五道:“如何称呼你?” 李五双目血红,嘴唇哆嗦着,报了家门。 程子安点头,喊了声李五,“将他们扶起来,去请大夫医治,将功赎罪。” 李五怔了怔,直直看着程子安,听他问道:“怎地,他们都在忙,就你闲着,你想躲懒?” 李五抬手,猛地搓着脸,眼泪搓在皲裂的脸上,跟针刺一样痛,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忙低头去拉半死的许县令。 程子安走到一边,将鞋上猜到的血,在雪堆里蹭干净。 李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只能尽力了。 城墙内外一片忙碌热闹。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