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中年纪最轻、资历也最浅,当初他巡按浙直、湖广,在任上破获不少奇案,当地百姓路不拾遗,盗贼为之一空,政绩斐然,因此被超品提拔到北京,任四品大员。 胡世祯是主审,谦让一番后,在居中的大案后坐了,王子琼陪坐在左侧,蓟青在右,堂下“肃静”“回避”牌旁还有小案,是专为几个负责笔录的刑名师爷所设。 待众人都坐定,胡世祯宣布带原告入场。 衙役们一声递一声地传下去,陈适从容而入,他面色虽苍白憔悴,但风采不减,尤其是那通身宠辱不惊的气度,让围观的百姓们不禁暗自折服。 陈适是六品小官,见了六部九卿的堂官,理应行下级对上级的庭参礼,他跪下行了一礼,自行站起,递上早就写好的状纸。 一名师爷接过去,双手呈给胡世祯。 胡世祯一目十行地看完,又递给两旁的王子琼和蓟青阅览,三人小声交流一番,先由胡世祯讲了一套官样说辞,然后宣布传被告。 大人物登场了,百姓们兴奋得直搓手。 在衙役们源源不断的传唤声中,不知谁喊了句“来了!”,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一个个地脖子伸得老长,你推我搡,险些酿成踩踏事故,人群里叫骂声不绝。 怀钰这次没有骑马,乘着一抬八人大轿迤逦而来,轿子在仪门前落地,一柄高丽折扇挑开轿帘,怀钰施施然下了轿,却不急着进入大堂,而是弯下身,冲轿子里的人说了句什么。 百姓们被军士们拦着,踮脚翘首去看,也没看清轿子里坐着谁,只看见一幅红罗马面裙,似乎是名女人。 轿帘放下,轿夫们重新抬起暖轿,通过旁开的角门进入衙门后堂。 怀钰大摇大摆走进正堂,百姓们往两旁避让,潮水般让出一条羊肠小道。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位恶名远扬的京城霸王小煞星,并无畏惧或心虚神情,坦然得仿佛来这刑部大堂是作客,而不是受审。 怀钰一进来,所有堂官、师爷齐刷刷起身。 这实在是件尴尬的事,按理怀钰是亲王,在座的人都要向他行跪拜大礼,然而他又是以被告的身份来的,审官向嫌犯行礼,这像什么样子? 胡世祯与王子琼、蓟青交换一轮视线,都拿不准是否需要下跪。 怀钰看出了他们的为难,手一抬道:“都坐罢。” 他发了话,三名堂官都松了口气,大家拱手一揖,就算行过礼了。 胡世祯扬声喊了一句:“来人,给王爷看座。” 一名衙役正要下去搬椅子,陈适突然出声:“且慢。” 胡世祯一愣:“你有话要说?” 陈适立于堂下,抬眼淡淡道:“请问胡大人,你审的是王爷,还是案犯?” 胡世祯一听就知道,这位闻名京城的“强项翰林”要挑他的刺儿了,他眼皮不祥地一跳,然而人家当面问了,又实在躲不过。 胡世祯只得强打精神应付道:“王爷虽前来受审,但他是亲王,我等是臣子,尊卑有别,上下分明,臣节不可废,国礼不可慢,岂有王爷站着而我等坐着的道理?” 陈适冷笑一声:“按《大晋律》,凡刑堂之上,人人一视同仁,只有原告被告之别,无尊卑上下之分,胡大人是此案主审官,若眼中只有扶风王这个身份,还怎么公平审理此案?” 他这话得到了堂门口绝大多数百姓的附和,几个胆大的叫嚷了起来。 “就是!一碗水都端不平,还怎么审?” “部堂大人怕开罪上面!” “我看这案子也不用判了!直接勾无罪得了!大家散了散了!” 无数道叽叽喳喳的人声混杂在一起,让森严的刑部大堂顿时成了菜市场,有些人仗着躲在人堆里看不见,话越说越过分。 胡世祯一拍惊堂木:“大胆!无知小民,这是让你们乱嚼舌头的地方吗?所有人退后三丈!” 衙役们拿着水火棍上前,结成人阵,挤在最前面的人急忙往后退,不慎踩中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