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道来。 裴璟平铺直叙地诉说着让他永生铭记的十年。 声线低沉,没有喜怒,像在说一个很长很长的,别人的故事。 裴璟说着说着,感觉到颈窝有微热的水滴落在自己的锁骨上,他情不自禁抖了下,反应过来是什么后赶忙去安慰傅归荑。 “我不说了,你别哭。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北蛮已成历史,我好好在你旁边。” 他想挖开傅归荑的脸,然而她的手死死缚住自己的脖颈,身体抽搐着,差点勒死他。 裴璟无奈地随她去,手放在她后背上轻拍,替她顺气。 等怀里人终于平静下来,他听见傅归荑用哭腔嘶哑道:“你背上的伤,是在北蛮皇宫里……” 裴璟无声一笑,岔开话题:“也不全是,战场刀剑无眼,也要受伤的。” 傅归荑沉默片刻,问他:“你说自己被关在殿里,还被火烧的事,是几岁的事情。” 裴璟想了想,道:“大概是十五岁,当时秦平归才九岁。若不是他忽然醒来替我打开门,恐怕我早就埋骨他乡。他为了救我,被一根柱子砸中,烧毁了容貌,后背也全是伤。” 傅归荑身体一僵,九岁。 九岁那年她忽然发热三天三夜,夜里身体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她差点以为自己熬不过去。 原来真的是他。 她拿到手串的瞬间就猜到秦平归很有可能就是……就是她哥哥。 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直接与自己相认,反倒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告诉自己。 以裴璟对他的倚重,必然不会对他做什么事。 他为什么不想让裴璟认出他是傅归宜。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傅归荑下意识顺着他的想法遮掩自己的震惊和喜悦。 傅归荑放开搂住裴璟的手,转身抹掉自己的眼泪。 原来她的哥哥不是没有来找她,是失去了记忆。 傅归荑回想起遇见秦平归的点点滴滴,泪流得更加汹涌。 两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她却没能认出他来。 哥哥会不会怪她。 裴璟怀里一空,心也跟着空了起来。 “你听完就翻脸不认人了?”他嘴里不满道,把人强硬翻过来,但见傅归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裴璟神色瞬间变成怜惜心疼,低哄她道:“别哭别哭,其实我没有外面传的那样苦,在第三年我就开始……” 裴璟急急告诉她自己是如何联合秦平归离间北蛮皇子,让他们互相残杀,又是如何挑拨大臣之间的内斗,使得北蛮陷入内乱。 傅归荑已然累极,但仍然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在裴璟的描述中好像参与他们两个人不足为外人道的十年。 “一切都过去了。”裴璟满目柔情凝视着傅归荑,温声道:“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的现在。” 傅归荑浅笑地主动抱住裴璟,心里默默对他说谢谢。 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救下哥哥,或许今日他们兄妹再无相见之日。 仅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便能窥见当年的情况有多凶险,若不是裴璟一次次护着哥哥,毫无自保之力的傅归宜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北蛮皇宫。 他才七岁,人还失忆,哥哥该有多无助。 念及此,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傅归荑主动投怀送抱令裴璟惊讶,她的感情向来淡薄无声,这样浓烈像一团炙火的情绪极其罕见。 虽然她在哭,裴璟心疼有之,然而欣喜更甚之。 次日裴璟醒来的时候,傅归荑还在睡。 他低头落下一吻,小心下榻,眼眸带笑往外走,任谁都能看出他今日的好心情。 “什么事这么高兴?”秦平归下巴微扬,睫毛轻垂。 这是一个很不高兴,甚至有些鄙夷的表情,但此刻的裴璟完全沉浸在愉悦中,忽略了秦平归的不同寻常。 “没事。”裴璟克制住笑,他没有把床笫之间的事情拿出来当谈资的兴趣。 秦平归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内心冷哼除了他妹妹,还会有谁能轻易牵动裴璟的心绪。 从前他觉得傅归荑看不上裴璟有几分有眼不识珠,如今只觉得眼前这混账玩意怎么都配不上她。 “睿王的死因查到了么?”裴璟问他。 “查到了,是他府里伺候的人,眼看没什么指望便开始怠慢他,不小心喝水呛死的。” 裴璟没什么感情哦了声。 “对了,你昨天说要重新更换巡逻和暗哨的位置。”裴璟根本不关心睿王,转而问他:“不是三个月前才换过一次?” 如今天下大定,北蛮余孽全数伏诛,睿王一党完全倾覆,还需要调整这么勤快? 秦平归淡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