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老仆。 非常不喜欢! 他的眼睛清凌凌的,直视着别人的眼睛的时候,是有一种强势在里面的,你叫住了他,若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双眼睛就会给你量刑: 你也不过如此! 莫名的,他想到了一个词:主少国疑! 简直荒谬! 后/囿迅速的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赶走,但他身体不自觉前倾,态度谦和,说出来的话也恭敬中带着劝导,道:“宗子娶妻,遵循古礼,机会难得,少子何不留下来与我等一论?” 意思是想要秦鱼留下来学习一下婚嫁礼仪。劝一个人学礼,是一种非常看重的表现,也是对一个人的肯定和赞赏。 这老头一派忠诚老仆的架势,确实是一片好心。 但秦鱼并不领情。 他身条站的笔直,眼睛平视,身体放松,派势十足。他先是轻点一下头,表示接受他的说辞,但却是拒绝道:“川是宗子,又是他娶新妇,既巡古礼,也该由他来听先生训诫,以此才能保家族延续不止,吾小儿无知,就不凑这热闹了。” 呸!你这老匹夫,放着自己正经的小主人不去教导,偏偏叫住他这个小孩子磨牙,你以为我会领你的好吗? 说罢,朝秦大母和秦母调皮的眨眨眼睛,一蹦三跳的出门玩去了。 徒留下张口结舌的后/囿猛的扯断了一撮胡须。 “嘶......” 秦母被小儿子的不客气 给惊住了,秦大母却是掩口失笑,对后/囿道:“囿这是第一次与我这小孙孙说话吧?” 后/囿人老成精,自然的掩去他被怼的尴尬,叹道:“是啊,以往只远远的见他乖巧精细,不成想竟是这样活泼的性子。” 秦母替儿子说话:“鱼很孝顺,友爱手足,又聪明伶俐,家中上下,无不喜欢。” 乖巧精细等于弱不禁风,说秦鱼活泼其实是在说他顽劣不堪。 秦母对后/囿给儿子的评价有些恼怒。 后/囿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点头道:“是非常机敏,既然聪慧,更要早早的教导起来了,一味纵容,与他无益。” 秦母笑道:“舅姑已经安排好了,鱼很爱学习的。”平日里,秦母都是叫秦大母阿母,在后囿面前,她一改往日习惯,正式的叫她舅姑。 只是,语气温柔中透着难得的强势。 秦母娘家世代平民,她当年能够嫁给秦父,很大的原因是她生了一副好容貌。但在后/囿眼中,她是不够格做秦父的正妻的,无家无势,无才无德,就只有一副夭容曳貌,顶多做个妾室吧。也因此,秦母嫁过来虽是当家主母,后/囿对她,并无多少尊敬。 但这一次,后/囿终于转头正视秦母。 秦母仍旧一脸温顺的正襟危坐。她嘴角含笑,微微低头,肩背放平,双手交叉放在双膝上,宽松的深衣袖摆遮住了她的手掌,只隐隐约约的露出几根手指头。露出的手指头上,指甲修剪的圆润得体,富有光泽,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将要做舅姑的女子的手指。 她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不畏不动,如松柏,如山岳,温柔而坚定,如以往一样的看着他。 不,还是不一样了。 她嫁过来有十六年了。 这十六年里,她服侍舅姑,养育孩儿,掌家理事,仆从恭敬,儿女孝顺。 时间给了她力量,时间给了她智慧。 这个女人,已经不怕他了。 要说秦母一点不怕后/囿,也是不可能的,这个老人,十年如一日的像一座大山一般埂在她面前,让她无法翻越,更不能反抗。 但为母则强。 以往她可以接受后/囿这个老仆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但若是这老匹夫敢说秦鱼半句不好的话,她就敢不再给他留情面。 秦大母看看老仆,再看看儿妇,简直哭笑不得。秦鱼这小子,自己放完嘴炮,拍拍屁股走了,倒是给她们留下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烂摊子。 秦大母决定无视。 她道:“纳彩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找个好日子去问名,问名和纳吉可以一起办,能省不少时间,你以为呢?囿?”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