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个个神疲力乏,都回各自的屋里休息了。 到了晚饭时候,老太太房中的丫头过来请二爷。 “老太太说了,请二老爷过去用晚饭。”丫鬟说。 “可请了小姐?”岑同只有一个女儿,且爱如珍宝,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老太太说单请二爷过去,有事商量。”丫鬟是得了吩咐的,不叫小姐过去。 岑同一听便知母亲有话要同自己说,且是要避着女儿的。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站起身出门去。 虽然已经将近四旬年纪,但岑二爷身姿挺拔,气度超逸,毫无疲老之态。 太夫人卢氏今天过六十二岁寿辰,身上穿着一件佛青色满绣流云蝙蝠的实地纱裙袄,头上戴着棠梨褐嵌珍珠抹额。 坐在寿山石官帽椅上眉尾低垂,面相隐隐透出几分严厉。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正跪在脚踏边给她捶腿。 岑同进来向母亲请安:“老太太今日见了许多客人,想必有些乏了。儿子带回来的茯苓粉最是温和补养的,可叫她们拿羊乳冲上些,早晚吃一盅。” “你的孝心我知道,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每日里便是什么不做,身上也常是酸痛的。”卢氏说着自己抬手捶了捶肩膀,一旁的大丫鬟连忙过来替她捶着。 “不知母亲叫儿子来,有什么话要吩咐?”岑同问。 “你这次回京便不走了吧?”卢氏看着儿子的脸问。 她的前两个孩子夭折,岑同是她的第三个孩子,也是侯府的嫡长子。 卢太夫人对这个儿子是寄予了厚望的,只可惜世人都逃不过事与愿违这四个字。 “天门山风景独绝,云初还一直没去过……”岑云初便是岑同的独生女儿。 “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南海北的跑什么?”卢氏打断了儿子的话:“何况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你难道就不该操心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么?” “儿子想着再迟两年……”岑同陪着笑说。 “我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卢氏轻嗽了一声,旁边的下人便立刻退了出去:“可云丫头这事不能再耽搁了,十五六岁议亲,光换名帖来来回回就要半年多,留一年准备嫁妆,十七八岁也该出阁了。” “母亲说的是,”太夫人说要和他一起用饭,可岑同自从进门一口茶都没喝,更别提吃饭了:“这件事须得先问问云初的意思” 此时卢太夫人脸上的不悦已经遮掩不住了,说道:“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让她自己拿主意的?!你把这丫头惯得也忒不像个样子!” 不要说在京城,就是古往今来的这些闺秀们,也找不出一个像岑云初一般的。 闺阁女子讲究的是贞静温雅,以针指女红为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偏偏岑云初三岁启蒙,五岁成诗,七岁属文。且五岁起便随父亲四处游历,针指未做过半件,却是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 因此,在一众侯门千金中实属异类。 “我们岑家这辈只她一个女儿,又到了这个年纪,除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着急,谁不着急?”卢氏手里的拐杖敲着地:“过了正当年纪,可还能嫁得出去吗?就算嫁出去还能找到好人家吗?!” “儿子没说不成亲,只是说要先听听她的意思。”岑同还是没松口。 “你是诚心要把我气死?!”卢氏再也忍不住了,声音猛的提高:“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恨我!爵位不要了,甚至不愿留在我跟前!” “母亲言重了,儿子绝没有怪您。”岑同说着跪下来:“这大喜的日子,您千万保重!” 卢氏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哭道:“你当我真的老糊涂了吗?我只是装糊涂而已!外人都说你是因为天性散淡才不愿意做官,实则我知道,自从你同那个女人和离,你便心灰意懒再无宦意。这么多年,你守着个孩子,连个弦也不续。你哥嫂弟弟劝你多少回,你都不肯回头。她有什么好?!她不过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罢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