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腮,睫毛随着眼尾的弧度翘起来一点,显得脸颊粉嫩明艳,语气很是天真:“反正最后也是要暴露的,早一点知道还能落个坦诚相见。” 她笑吟吟的:“你猜出来了?还是用帝师一脉的术法算了?” 柏舟没回这句话,沉默须臾,垂着眼,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说:“诸多事,明姣姑娘其实可以与道侣说说,你受伤,若一味瞒着,他也无从得知。” 不是不心疼。 怎么会不心疼。 这是在变相反驳她早上说的那句话呢。 楚明姣眼里又漾开一点灿灿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起这个,她心情好像总是很好,显然不是因为想到江承函而发笑,而是单纯的因为这些话。 “我倒是想说啊,从哪说去?”她仍是笑,不见伤感的样子,眼也不眨地信口胡说:“一年到头,我总在吃他的闭门羹,人都见不上,还怎么说话?” 沉默片刻。 “应当……不会吧。” 这大概是柏舟头一次用上这种带有迟疑性质的话语,他长这样大,从未替自己辩解过什么,这几个字在心里千回百转,斟酌了再斟酌,吐露出来时,显得尤为艰涩。 “为什么不会?” “我只是觉得。”可以说,这是柏舟第一次为自己说话,声音浅而郑重:“若能娶回自己喜爱的姑娘,必将珍之重之,世间男子皆当如此。” “三界之内,强强联姻,比比皆是。”楚明姣神情也不见懊恼,脸上的疑惑真是逼真极了:“帝师怎知他是真心喜爱我?” 柏舟倏地抬眸,像是听见了什么叫人难以置信的话,纯黑睫毛上似一根根凝上了冰霜,脸上的血色褪得很快,肤色似雪,一字一顿地问:“你觉得,他与你在一起,是为强强结合?” 楚明姣积蓄了十三年,准备倾泻在他身上的坏心眼,今天算是暂时停下了。 她慢慢抿住唇,有点不太开心自己这么快便偃旗息鼓,但看看自己被照料得很好的小臂,再看看他如玉面容下遮不住的眼底乌青——三个时辰一次的换药,他没忘记过。 还是心软。 他怎么主身次身,都长得就一副叫她心软的样子。 “没有。”她将脸埋进石堆上皱起的褥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掌看,声音闷闷的,但明显乖了很多:“以后受伤了,我会和他说的。” 第43章 第43章 第二天一早, 天空中骤雨一阵接一阵地下,矿场上的热气被这股来势汹汹的风雨一扫而空。原本矿场是白天热,夜里冷, 几场雨后, 气温骤转直下, 一跃从盛夏进入隆冬, 转变得叫人猝不及防。 晨光微熹,万物初醒。 楚明姣难得睡了个好觉,半个时辰前醒来,拍了拍守了一整夜的柏舟, 让他去休息,他倒是能熬, 顶着凡人身躯,一整宿一整宿不合眼,还有精神拒绝:“我还不困, 等会陪你们去第四座石堆看看再休息。” “还不困?”楚明姣凑近了看他,指头柔嫩尖细, 几乎要点上他睫毛下那一团阴翳,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脆:“你说这话之前真该拿我的脂粉遮一遮,这样才勉强算有可信度。” 沁甜的香气迎面而来。 柏舟不动声色侧首,想避开这样的亲密,可停顿才不到一息,又禁不住扭头过来,循着眼前这张小巧的脸往上寻找她的眼睛。 她才睡醒,肌肤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透白, 长眉连娟,朱唇榴齿, 眼仁里怀揣着种不谙世事的明媚,亮晶晶的烁动着。 这大概就是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原因。 “不困也不行。”楚明姣抽走他掌心里握着的竹简书,干脆利落地撂到一边,又抬着下巴,伸手指了指昨夜就给他铺好的被褥:“今天我们只是从外面观察第四座石堆,破关是明天的事,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你再不睡,等回到长安,我还得去和皇帝告罪。说好只是借用帝师一段时日,居然叫你熬成了这样。” 话说到这种份上,柏舟无法再拒绝,他将被她丢开的竹简收好,走向火堆旁那块半人长的大石块。 矿场上这样的石头比比皆是,表面光滑平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