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是什么时候,两人心知肚明。 江承函动作顿住,温润的瞳仁里淬然转冷,像暴雪天里的松下长风,他摁着眉心,受不了这样的字眼,才要叫她不准乱说话,就见楚明姣跑上了榻。 颇有种明知自己点了火,但倚仗着他的包容,索性不管不顾的样子。 但……他看向娴熟地将自己裹起来的人。 今天不要抱了。 看来昨夜委屈的劲已经过去大半了。 为了应对随时随地可能开始的战斗,楚明姣这两天的穿衣风格大改,一身利落干脆的黑衣黑裤,没有任何特色,但将身体线条拉得自然流畅。 她今天还扎了长马尾,侧面一看,是英姿飒爽,可她背对着人,晃着腿,再转身看过来的时候,俨然还是个纯稚烂漫的姑娘。 江承函坐在床沿上,见她将十几个已经空了的灵戒叮叮当当地晃来晃去,把玩什么稀奇物件似的玩心大发,好像这个年纪,真的就能看透尘世,再无留恋地绝然赴死一样。 她一点悲伤都没表现出来。 就像那十三年……她将自己磨得剑心破碎,也依旧整天没事人一样,瞒得那样好,谁都不知道。 思念与担忧濒临极限时,他其实许多次偷偷去看过她。 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想到这,江承函闭了下眼,半晌,他触了触楚明姣的肩骨,她就很自觉地团成球滚过来,被他拥在怀里。 他突然开口,声音微低:“和我说说这十三年的事,嗯?” 楚明姣脊背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她在月明珠皎洁的光亮里去看神灵透彻的眼睛,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知道。” 楚明姣想了想,其实有些话,她在心里斟酌了许多遍,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来说。 江承函是个很会和自己较劲的神灵,什么事情都习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她死后,神灵还有那样漫长的岁月,独自一人住在这冷冰冰没人气的宫殿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会自己过不去。 得花多少年,才能真正与自己和解。 她不希望看到他这样。 “其实没什么……楚家的生活很是无聊乏味,起初,楚家那群老头天天胆战心惊,后面楚家涉及矿难之事,被神令使请到潮澜河谈了几次话,一个个战战兢兢,以为你是在敲打,表示不满,于是挨个来找我,长篇大论给我讲道理,让我回潮澜河。” “我嫌烦,就在自己屋外设了个剑阵,他们进不来,这事才过去。” “还有。”楚明姣偷偷看了他一眼,正色起来:“那个时候,我有些冒进,在化月境中期才突破没多久的时候,就冲击了大成期,失败了,本命剑也受到了影响,这才开始不对劲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话漏洞百出。 从古至今,冲击境界失败的大有人在,从没听说过会影响自身道心的。 楚明姣终于说到自己最想表达的一段话:“剑心破碎,是剑者自身意志不坚,本命剑修炼,本就险之又险,境界越高越容易迷失。这是我自己的道路,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 从始至终,江承函都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痛色却越见深郁。 他不是个好的道侣,一直以来,都太过笨拙,也太自负。 为筹谋大局,他自以为稳妥地安排好了一切。将楚南浔送回楚家,再介意苏韫玉与她的姻缘,也还是将他用流霜玉捞了回来,以为这样,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