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控制不了接近他的本能,只会将他推入愈加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他就在这里,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让她完全忘记了推拒,甚至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任他的指尖向内探去,先触及她的手腕,进而缓缓滑下去,不容拒绝地与她十指相扣。 慕星衍待她极轻柔,可司云落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拢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掌心,有血滴不合时宜地落了下来。 “落落,最后一次。”他垂着眼眸,不敢看她的眼睛,“以后应当不会再有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或许这就是今生最后一次亲密。 毕竟等下会发生什么变故,又通向何等未知的结局,都是不可预见的。 司云落动摇了。本就所剩无几的心理建设全盘崩塌,碎成一摊散沙。 如果明知是最后一次,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遂了岑如默的愿? 她只知道,她不想再放开心爱之人的手。 于是她反手握住慕星衍,甚至扯出了一个浅浅微笑。 那一笑便如芙蕖初绽,活色生香,让天地明光、亘古江河尽失颜色。 “不是要送嫁么?你背我。” 她说得如此自然,又带点娇嗔语气,让他恍若回到了从前,他们还在一处的时候。 那些独属于两人之间的温存甜蜜、信赖许诺,到了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他只想背着她一路向前,天高地远,没有尽头。 司云落提着繁复的嫁衣,如往常一般跳上了他的背,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发现他消瘦得厉害,以往合身的衣裳都变得空荡荡的,她连用力都不敢,怕会给他增加负担,就乖顺地伏在他的背上。 而慕星衍背起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本能。 他走得既慢且稳,司云落身上环珮叮咚,步摇随着步伐一摇一晃的。 呼吸相闻间,她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微微起伏,以及与她同频共振的有力心跳。 她悄声问他:“阿衍哥哥,我今日好看吗?” 原来,是这种感受啊…… 年少轻狂之时,他总以为爱是占有,若是真心爱一个人,想尽办法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又怎么可能甘心送她出嫁? 可历尽千帆归来,他仍是青春年少,心境却大有变化。 风水轮流转,当下情境恰巧与花云楼送嫁那日完美重合。 原来,他与丑奴也没什么分别。 就算心如置身烈火,面上也要云淡风轻,哪怕是要将心爱之人送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爱是放手。 慕星衍庆幸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眼圈想必红透了,只是咬紧牙关,不肯让她发现一丝端倪。 他回答时,声音有些闷闷的,尾音上扬,像是在笑,司云落却从中听出了一种悲伤的意味。 “好看。”他轻声道,“但不如我们成婚那日好看。” 他为他们的婚事足足准备了数月,一针一线皆属上乘,明珠斐然,绸如霞蔚,自然非今时今日可比。 他绝不会像岑如默一样,答允她仓促成婚,因为她本就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司云落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不禁愣住,听他又补了一句。 “他不如我。” 这话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可她始终想不起来。 透过遮面的红纱,她能看到岑如默已经在殿内等候,而卜随云正搀扶着另一个“落落”,从另一侧偏殿款款走了出来。 呵,还真是金屋藏娇,一视同仁。 天銮殿内已被布置得焕然一新,穹顶上垂下无数红色纱幔,层层叠叠地拢在一处。 岑如默无父无母,故而只将应天真人的灵位供奉在上,作为见证。 除了高高燃起的一对龙凤花烛,殿内还点了无数烛火,将四周映得如同白昼。 司云落环顾一圈,发现到场人数不多,果然只有天阁弟子。 除了岑如默和两位“新娘”,便是前来送嫁的慕星衍、为她梳妆的卜随云以及作为傧相的闻既白。 如此甚好。 司云落从慕星衍的背上下来,扶着他的手走到岑如默身边,和“落落”一左一右站定。 她仰起头看向岑如默,努力让自己显得淡定和坦然,仿佛慕星衍的出现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情。 “开始吧。” 岑如默将红绸的一端交到她手中,特意看了闻既白一眼。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