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谢兰臣走了进来。 魏姝本就是在等他,见到人,便率先开口道:“刚才我在席上说的并不是气话,虽然驸马不准纳妾,但王爷可以不必遵守,这是我亏欠王爷的。” 谢兰臣挑眉:“公主何出此言?” 魏姝垂下眼,顿了一下才道:“之前我说对王爷一见钟情,其实骗了王爷,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王爷相信昭儿的身世,好同意复婚。虽然当时是形势所迫,我实在想不到其他能保护昭儿的办法,但到底是欺骗。” “我也想过告诉王爷实情,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到经过水匪一事,我才后知后觉,王爷如此聪慧,怕是一早就看出来了。” 魏姝苦笑道,“说起来显得矫情,这些时日,我既为王爷没有真被我骗过,松了口气,内疚稍减,但又担忧王爷看破一切却不拆穿我,是要把我当玩物一般戏耍报复。” 比起被人拆穿,主动坦白会显得更诚恳。 魏姝主动认错,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 “原来这段时间,公主是在为这个闹别扭。”谢兰臣波澜不惊的神色,已经说明他确实早就知道魏姝在骗他,他也坦诚道,“我确实早有所察觉,公主并没有自己形容的那么喜欢我。” 魏姝问:“既然早已察觉,王爷为什么还会同意复婚?” “公主应该问:为什么有人会不同意复婚。”谢兰臣目光一寸寸看过魏姝的五官,“哪怕抛却公主的身份和身家,单凭公主这幅姿容,便是带着昭儿改嫁旁人,也少有人能拒绝的了。” “而我,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魏姝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避开谢兰臣的目光,又问:“我当初让王爷名声受损,王爷当真毫无芥蒂?” 谢兰臣反问她:“公主曾对外说过我的坏话吗?” 魏姝摇头:“当然没有。” “那怎么能说是公主让我名声受损呢?”谢兰臣道,“真要怨,我也该怨那些四处造谣嚼人舌根的人才是。” 魏姝道:“可如果不是先有我言行惹人误会……” 谢兰臣打断她:“既是误会,那些人不分辨真假便谣传,更加可恶。” 谢兰臣的某些逻辑很奇怪,譬如此刻,硬生生地让魏姝有了种“我怎么会有错呢?分明是那些觉得我有错的人的错”的感觉。 魏姝既心虚,又觉得确实是这样。 上一次她因为穿戴奢靡,被徐子期当面弹劾,谢兰臣事后开导她,说她做得比大部分公主都要好,是徐子期和御史对她太苛刻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感觉。 虽然谢兰臣这些话有故意哄她的可能,但这种无条件的肯定,真的很难让人心情不愉悦。 魏姝这些天攒的郁气都一下子平息了许多。 她微微仰头,看向谢兰臣,向他再次确认:“王爷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我的欺骗吗?” 谢兰臣这次顿了几息,才不答反问道:“公主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怎么对待他呢?”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跳脱,但魏姝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尊重他,偏袒他,爱护他。” 谢兰臣又问:“更具体的呢?” 魏姝:“送他金银财宝、好吃的好用的、但凡他需要而我又有的。在他伤心时安慰他,他被别人欺负为难时维护他,为他讨回公道,即便是他有错在先,也要偏私几分。” 谢兰臣忽然笑了:“公主送过我金银珠宝,和我分享过鲜荔枝,在我被谢夫人为难时,为我鸣过不平,替我讨要过府邸;我被水匪掳走,生死不明之际,也是公主不惜耗费万金救的我——公主骗没骗我,结果对我来说都没区别,我又有什么好介怀呢?” 魏姝当初会做这些事,本就是为了让谢兰臣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论迹不论心的话,谢兰臣说的也没错。 “人的心思瞬息万变,不但外人难以揣测,有时候连自己也未必看的清。与一个人的所思所想相比,我更在意他的所作所为。”谢兰臣又说道,“不管公主信与不信,譬如情爱,譬如血缘羁绊这些虚无缥缈无法真实看见的东西,我都不看重。我不介意别人骗我,只要能像公主这样一直用心骗下去就好了。” 这是在肯定自己之前做的很好,并鼓励自己继续保持下去的意思?魏姝的第一反应觉得有些荒唐,不相信真有人能心胸豁达到这个地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