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本诗集,在扉页上,仍是韩百厚本人的字迹,细细写着“赠珠儿”三个小字,恐怕这便是他曾与非江湖中人的女子同住这一传闻的源头了。 一番查探下来,危漠崖自己也觉无甚头绪,何况这地方实在太过清雅,竟然连兵器的痕迹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江湖中人的府邸。危漠崖心里也失了兴趣,对待一个已死之人,又是在如此清幽之地,终究是难以再仔细追究下去了。他搂着云淡的腰,缓缓出了这湘竹小筑,打算打道回府了。 才出小筑正门,忽然似是灵光一闪,危漠崖仍是搂着云淡,却调转了方向,沿着小筑的外墙绕了一圈,果然在小筑正后方的墙上发现了些异样。 “好书法——不对,好枪法!”危漠崖望着那面外墙,由衷赞叹出声。 那外墙上有四个苍劲有力又不失柔情的大字,远看似是有人提笔留于墙面的字迹,近看却会发现,实则是由真刀实枪的金枪兵器,一气呵成地刻在墙上的。 “云淡风轻”。 墙面是石砖堆砌而成,砖与砖之间缝隙甚多,但这四个草书痕迹却是一笔连贯到底,中途未曾有过磕碰停顿,可见刻字之人的枪尖,有可能未曾触碰墙面,仅凭内力灌入金枪之中,运功扫过墙面而成此四字。但这面石墙却非刻意打造模样,仅是寻常工匠堆砌而成。能让此墙承受住这般深重内功,却又不将其推倒而能对抗屹立,亦可见刻字之人的功力已是收放自如的境界。 “云淡风轻……云淡……”危漠崖对着这一堵墙啧啧称奇了好一会儿,默念了几遍,忽然笑着转过头来,冲云淡道,“若这人还在世,让他给我再刻一幅这玩意儿,拿来给你当聘礼,我便饶他一命得了。” 云淡也正瞪着这面墙发神,忽然听见自己被提及,愣了一愣,随后回问道:“……聘礼?” 危漠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又道:“……好像,也不对?该是赏赐?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随后便摇着头又往前门走了,神情颇有些窘迫。 云淡被他留在后头,在跟上去之前,仍是回头深深地又看了看这一面墙上的四个大字,才重新跟上危漠崖的脚步。 归途便是一路无话了。仍是二人同乘一骑,在危漠崖掌控下,马匹行得可稳。云淡身子不同以往,禁不住彻夜赶路,危漠崖也不介意,夜里仍是自己控着坐骑,任由云淡在怀里睡了过去。 云淡几番梦回,总觉得那四个大字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到第二日清晨,二人终于重新回到危府。才入家门,云淡犹豫片刻,开口道:“主子……” “危漠崖!”甄不移略带愠怒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两人同时转身,果然见到甄不移一脸无奈地站在后头了。“现在,马上,跟我进王府。” 危漠崖一见老友,又摆出那一副嬉闹调笑的面孔,谄媚道:“哎哟,甄大侠,你怎么这么赏光?难道不是凑巧,而是一直等着本楼主了?便是再着急,也得等本楼主先行休整一会儿吧,你看,我这不才刚回府?” “你有本事现在休息,怎么没本事少给我搞事情?”甄不移铁面无私,口气甚是不满。 危漠崖一听便知道,是赌坊的消息“搞”到位了,心里默默赞叹那范宁榆做事确实靠谱,嘴上也只能应道:“好好好,我现在就跟王妃进王府,瞧瞧你那新婚的闺房也不错?”又不顾甄不移一脸不耐,先转身拍了拍云淡的脸颊,轻声道:“我跟他去一趟,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话毕,便随甄不移离去了。 云淡望着他背影,久久伫立,一直到腹中胎儿似乎有些不满地伸了伸腿脚,搅得他腹内抽痛,才慢慢踱步回房中躺下,脑海中一片混乱。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