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无声地弯了下唇。“年少荒唐,很是纨绔了一阵。” 叶扶琉有些惊奇。 她侧身回?望过去,身后的魏郎君依旧端正坐在小榻边,身影消瘦,气质沉静,大热天里全身服饰纹丝不乱,从头到脚完全符合书里描述的“端方君子”,跟他自己?口中形容的“年少荒唐”,“纨绔”压根沾不上边。 叶扶琉难得?对人起了点兴趣,靠在栏杆边,试着在心里勾勒起魏三郎君十来岁的形象。 一个十来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山匪,当时身子还很康健,身边父母早亡,没有亲人约束,因此年少荒唐,经常架鹰入山,带着大堆血淋淋的猎物拖上山寨…… 很真实?,很符合少年山匪的形象。 叶扶琉的指尖摸了摸荷包。魏郎君画的仙鹤画儿正鼓鼓囊塞在里头。画技工笔一流,令人印象深刻,和少年山匪的形象有点不搭。 “后来身子不好了,被?迫弃武从文?开始学?起画画儿?”她猜测。 魏桓微微一怔,随即笑咳起来,咳得?呛住了。 “咳咳……非也……” 林郎中急忙停止诊脉,起身倒了半杯茶过来。“别轻易咳嗽!容易刺激到咽喉处的溃破伤处!” 魏桓停了咳嗽,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笑意里又带点怅惘。 “哪来的弃武从文。少年时文不成武不就,整天只知聚众冶游,否则何来的‘纨绔’二字?画技是被?家里长辈强逼着学?的,倒是从小学?到大,略有三分火候。” 叶扶琉想起笔触细致的仙鹤翎毛:“太过客气了。你那手画技,去江宁府开个书画铺子,开课收徒,足够你们主仆两个营生无忧了。” 魏桓笑着摇摇头。“不必。” 叶扶琉表示理解。 身为?北边山寨当家的,带着打下的大片家业来江南金盆洗手,当然不必起早贪黑做书画铺子的行当。 “不去江宁府也好。”叶扶琉对林郎中道,“看诊写方子先缓一缓。早上你跟我说?的江宁府医馆行会的那档子破事,跟魏三郎君再说?一遍。” 林郎中一听就来劲了。 传话的事他爱做啊! “上回?是不是有个姓齐的老郎中来贵宅看诊?看了一回?诊,第二回 ?就不肯再出诊,后来找不到人了?嘿,就是被?人登门警告了,心里害怕,拖家带口连夜跑了!” 林郎中添油加醋地把细节描述个遍,魏桓听完,神色不动地一点头。“原来如此。” 他抬手推了推几案上的白纸,“有劳告知。不知林郎中最近住何处?麻烦写下住址。等家仆回?返,我让他登门以一块金饼相赠,作为?谢礼。” 林郎中激动得?眼神发飘。最近天天有金饼砸脑袋上,他林大郎时来运转了啊。 “魏郎君最近精神转旺,是好迹象。方子可以适当删改几味药。”林郎中兴冲冲挪去边角处,仔细琢磨起新方子来。 魏桓的视线转了个方向,“叶小娘子,走近些说?话。” 叶扶琉走近小榻边,拉过木楼唯一的一把木椅,坐在魏桓对面。 深黑色眼瞳直视过来,近处的凝视显得?格外专注。她笔直对视了片刻,对面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浅淡笑意,视线转开了。 “叶小娘子和人对视,向来不肯退让半分。谈生意落下的习惯?” “那是。”叶扶琉不否认,“视线避让一下,旁人便当你心虚,开口就压价。我又无甚心虚的,避让什么。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