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喊痛,胡老头就会抽人,用鞭子抽,劈头盖脸地抽。他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当有钱人。” “我骨头硬,力气大,胡老头折腾我两年之后看我实在是练不来柔术,只能让我改当托举的那一个,我在底下扛竿子,娇娇在上面做各种高难度动作。我俩跟着胡老头走街穿巷,混一口饭吃。” 闵家蝶的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着,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脸上的表情渐渐开始疯狂。 “我和娇娇相依为命,和胡老头一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后来,我们到了十三岁。娇娇先来的例假,胡老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要脸,像蜜蜂见到花一样,粘乎乎的。后来,当着我的面,胡老头奸了她。我拼命地踢他、打他、骂他,却被他两马掌打得昏死过去。” 雷凌听不下去了,一拳头捶在桌上:“禽兽!” 闵家蝶咬着牙:“我想杀了他,可是娇娇不肯。娇娇和我,都是没爸妈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胡老头要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钱、粮、户口本都在胡老头手里,他藏得很严实,盯得很牢,就是怕我们跑了。” “后来,娇娇怀孕了,才十四岁就怀了孕,胡老头逼她堕胎。堕了胎之后还演出,结果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胡老头年纪大了,没办法演出,就带着我俩在一个小县城安了家。他把我和娇娇看得很牢,天天锁在屋子里,就是防着我们跑了。” 闵家蝶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娇娇把胡老头当成了亲人,死也不肯离开他,为了给他挣钱,做起了皮肉生意。老头不是个东西,他把我也捆了,迷昏了,逼着我十六岁开始接客。我怀过一次孩子,我想要生下他来,我瞒到五个多月,却被老头强行打了。老头说,家里有三个人就够了,再多一个养活不了。” 赵向晚的拳头捏了起来,这个老头,该死! 闵家蝶看一眼众人的反应,淡淡一笑:“你们激动什么?刀不割在自己身上,谁也不会感觉到痛。看到落地成形的胎儿,我脑子一热,冲到厨房拿起刀,一刀就把那个老头捅死了,娇娇哭着骂我,怪我毁了这个家,警察把我抓了,关进了监狱。你们看,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闵家蝶很满意大家这个反应:“我是少年犯啊,被管教了几年,放出来时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心里恨得要命,可是我不知道找谁报仇。欺负我的胡老头,我杀了,可是我还姓着他的姓。和我相依为命的娇娇不知道怎么瞎了一只眼,再也不肯理我,怪我杀了胡老头让她无家可去。唯一与我有过血脉联系的,只有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可是孩子,也没有了。” 乔红玉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痛不可抑。 听到后来,看着闵家蝶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听着她看似不在意地揭开自己的伤痛,乔红玉霍地站起,奔到闵家蝶身边,伸出手一把将她抱住。 泪水簌簌滚落,乔红玉喉咙又干又涩,翻来覆去地只知道说着一个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一个小小婴儿抛弃; 对不起,让你没有家人依靠;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闵家蝶陡然被一个温暖的臂膊环住脖子,脑袋贴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她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从来,没有。 闵家蝶感觉内心缺失的那一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注入。 早就干涸流不出一滴眼泪的眼睛,忽然开始湿润。 感觉到胳膊里抱着的闵家蝶身体渐渐僵硬,乔红玉心中更加酸楚。 如果不是从小缺失关爱,她怎么会一直跟着那个无耻的恶人? 如果不是因为极度渴望一个家,她怎么会忍受折磨那么多年? 如果不是被逼得狠了,她怎么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乔红玉喃喃自语地说着对不起,眼泪纷纷而落。 闵家蝶猛一抬头,乔红玉的眼泪落在她嘴边,咸咸的、苦苦的。 闵家蝶忽然就吼了起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 “是你们不要我,把我扔了!” “是你们不要我,嫌我拖累。” “是你们不要我,不要我的——” 所有的埋怨,所有的愤怒,终于找到宣泄的渠道,全都爆发出来。 乔红玉没有生气,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对妹妹的心疼、愧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