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快回来,依旧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对简清伸出手来,“你既然晓得姑姑病症,自然是带着方子来的。将方子交于我,若是真有效用,再进门不迟。” 简清纹丝不动,问道,“这是王三娘子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 男人有些着恼,“自然是姑姑的意思,我们一家还能害她不成?!” “阿菇。”简清点点头,示意阿菇将手中陶坛递给男人,这才解释道,“许久不曾见王三娘子出门,外间多有猜测,既然猜测是假,我也便放心了。” “哼!”男人接了陶坛,重重一摔门。 王三娘子在城中肉贩之间颇有声名,简清上门来谈养殖供应,姿态便放得十分低,带着两人在门外候着,被太阳烤了许久也没动弹。 简澈站久了有些疲累,靠在姐姐身上抱怨道,“阿姐,钟记也不错,为什么偏要来寻她?那人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拿了进去,还不知道给不给王三娘子吃呢。” 话音未落,大门应声而开。 先前那个男人已经换了身衣袍,恭恭敬敬对简清一躬身,“简掌柜,姑姑请您进去。” 简清牵着简澈,勾起一抹笑容,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阿澈,记住,既然要做,便要做第一才有人记得你的名号。” 王宅里人来人往,人人都有些疲乏神色,鸡毛鸟粪到处都是,还有些在院落里跑来跑去的鸡鸭幼崽,正从简清三人脚边穿过。 简澈连声惊呼,躲过那些看起来就无比脆弱的幼崽,道路两侧有人追着幼崽跑来,见到三人从正门进来,便是一愣,回头去问同伴,“三娘竟许人进门了?” “老天爷开眼,三娘有精神了!” 兴奋的声浪一波波传远,迎简清三人进门的男人咳嗽一声,关好门引他们向前,“在下王小,先前多有得罪,请掌柜的原谅。” 简清轻笑一声,“先前言语冒犯,还请勿怪。” 王小走在前面,“这边请。” 王三娘子所在的院落按一般宅院布局来说应是最大的一处,简清随王小穿过小桥溪水,王小在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姑姑,简掌柜到了。” 简清曾想过传言中得了怪病食不下咽的王三娘子如今是何种相貌,做好了无论什么蜡黄憔悴模样都不会惊讶的心理准备,却在真正看见她时一惊。 倚在榻上的中年女郎乌发披散,皮肤微黄,有些憔悴,却并非是不健康的模样。王三娘子见到简清进门,抬眼时眼波流转,神采动人,“多年不见,小清出落成大姑娘了。快来,让我瞧瞧。” 王三娘子语气亲昵,简清也就放下了客套,让阿菇守在门前,牵着简澈上前,一同施礼,简清道,“听闻三娘子重病,如今看来,传言大不可信。” “先前人乏累了些,没管家中琐事,倒是让外面什么话都传了出来。”随着简清靠近,王三娘子看着简清的眼神放空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接着道,“如今你管了酒楼,可还乏累?这世道女子多艰,你既然有这般手艺,当好好守着酒楼,莫被人骗去。” 这话已经不止是亲昵了,就好像是一位非常熟悉的长辈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 简清仔细打量王三娘子脸庞,在原身记忆里搜索一圈,却一无所获,便斟酌着道,“此前年少无状了些,前些天赢了场比试,想来之后酒楼生意也会好起来。” 王三娘子惊讶问道,“比试?什么比试?” 简清将与方一品的比试拣简要地说给王三娘子听,说到最后方一品在简父墓前磕头认错,王三娘子竟簌簌落下泪来。 简清话音一顿,王三娘子擦了泪水,望见简清眼神,勉强笑了一声,道,“我真是躺得久了,这些事都不曾知晓。” “三娘可还感觉身体不适?” 王三娘子摇摇头,含糊道,“月前想歇息些时日,躺久了人便懒了。王小那小子也不懂事,非得等我问了这凤爪是谁送来的才说是你。一听你来,我便知有大生意上门,哪还有疲乏?” 简清心知事情没有王三娘子说得那么简单,要真只是歇息,自家产业总不会放下,但交浅言深,她也不便深问,附和了一声,“那三娘子如今应是没那般疲累了。” 王三娘子抿嘴轻笑,“不必与我绕弯,你既然来了,鸡鸭肉蛋,总是不会少你家一份的。” 简清松了口气,道,“那便多谢王三娘子了,今日三娘好好休息,我明日带契书来。” 本来这种肉蛋菜贩大户的出货都有定例,简清之前还担心过简氏酒楼倒了,会不会过去的这些供材来源都被迎仙楼收拢,如今一看,或许是时间尚短,迎仙楼在凤溪城还没有形成垄断上下游的统治。也或许是钟掌柜说的迎仙楼在王家碰了钉子的事是真的,不论怎样,今天出门要办的两件事都出奇的顺利。 王三娘子夹凤爪的筷子一顿,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值得如此紧张,过后按旧例送来也就是了。” 简清贴心地为她递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