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如果,许多的也许。也许我们仍有,maybe。 -- 空气中的医药味很浓重。有点讶异我直到现在才发现。鼻间的嗅觉恢復提醒我,开始紧张了。冷汗和着尚未乾的泪珠滑落,我和言海先生之间的沉默其实并不短,但却让我觉得漫长至极。 「……我很抱歉。」良久,他低下头,接着视线直直地望向我。那话语里的苦涩依稀听得见。「……他得出国……」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迅速瞥了眼仍然,沉睡的他。「他大概得去国外治疗吧?我……」 「不,你不知道。」他在听到我说我知道时,真的错愕了一下。不过那错愕只维持了不到几秒。等我再开口续道,言海又恢復一贯地冷静。 不过他仍掏出手帕擦了擦额间的汗。彷彿为接下来的爆炸性言词做预备。 「言诺他……本来就要出国的。我是说……」压低了音量,他的声音有点飘忽。「这个意外发生以前……他就一定得出国了……」 瞳孔放大。 我相信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吃惊。因为言海会意的将视线对上我,然后慢慢吐出话语。 「……诺这孩子,从小就不服输,常常惹事生非……虽然知道那都是因为,他受到他两位母亲背叛的衝击……」说到『背叛』两个字时,连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面色黯淡。 「但身为父亲,我很怕他继续这样堕落……于是希望他换个环境。」 「……他没拒绝?」我肆无忌惮的提问,困惑战胜了紧张。 「他本来就不是个对任何人事物,会有执着的小孩……直到他遇见你。」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回忆,徐徐道来的话语中夹杂尘封已久的,情感。「他第一次跟我要求,要求不要出国。因为他说,他有想抓住的人。」 静默。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就那么卡着。 「我答应他。我觉得他应该会变乖……没错,他刚开始不再翘课、不再打架,他就像个正常毫无受创的小孩……这是多年以来的首次……」言海老先生的口吻,藏着对自己孩子的欣慰。转瞬却又换了语气。「但他又闹事……我派去调查的人告诉我,他一连打伤了好几个人,也受了不小的伤。」 「我当下就觉得,那是你的错。」狠戾地眼神投向我。身体莫名的战慄。 脑海飞快闪过将一切罪过都扛下的言诺。他发怒的模样、酗酒的模样、流泪的模样。又突然发现以前觉得疲累的自己很可笑。 只要他现在醒过来……讨厌我、恨我、不理我都好……只要他醒来…… 「所以,我要他即刻出国。否则毁灭他,现在所永远的一切。」他的话很坚定,但里头的不确定及犹豫,无法抑制地在我耳里回盪。 仔细想想,言诺的确是在打完那场架后,眼神飘忽望向窗外的次数、时间无限制的加长…… 愚蠢的我没有注意到,每当他想一肩扛下某些事物,或者把我蒙在鼓里时,他的习惯就是如此啊……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言海的独白持续着。他哽咽了。 然后他对我说,他跟我道歉,不是因为言诺受我照护太多。「……而是因为,我看得出,我又……毁掉了一场姻缘。」 痛苦地这么说,歷尽沧桑的脸扭曲,无法猜测出,他是想到他自己的哪一段人生经歷。我只知道,那记忆,肯定不美好。 否则他就不会向我道歉了。和我道歉的同时……他也在和自己道歉。 「不过,他现在真的得出国治疗……」 他终于把目光看向病房里头的言诺。 那视线中有着道不尽的慈爱。我霎时间发现,也许亲情之于言诺,也不是说全然虚无。 我同样凝视着言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