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药水一倒下去,长宁公主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点,不洗干净会化脓。”徐吟口中安抚,手上动作飞快。洗伤口,挑刺,洒药,再包扎好。 处理完毕,她抬头仔细看着眼前的长宁公主。 显而易见,她遭了大罪。头上发髻散乱,脸上还留着红肿的痕迹,徐吟轻轻一触,她疼得往后一缩。 徐吟绞湿帕子,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珠与血渍。待涂过药后,又帮她重新梳过发髻。 做完这些,她才坐到长宁公主面前,轻声问:“公主,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你出京陛下知道吗?” 听她提到皇帝,长宁公主呆怔了片刻,忽然“哇”地哭了出来,锦书和淡墨也跟着垂泪。 徐吟心中一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他……” 长宁公主抽噎不停:“父皇……父皇驾崩了……” 说完,她放声大哭,声音哀切而痛苦。 事发以来,她总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梦里,什么兵变,什么出逃,全都是一个梦。只要她醒过来,就还是快快乐乐的小公主。 可惜不是,一条条人命在她面前逝去,一路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到了南源附近,又被山贼掠了去,差点受辱。 回想过去一个月,皇城里无忧无虑的日子才是一个梦。 徐吟沉默片刻,伸手拥住她,轻轻拍抚安慰。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震惊之余,又有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平静。 历史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王朝气数将尽,非一人之力,亦非一事之为,它由无数细微的变化堆积而成,哪怕她尽力抹平了可见的危机,已经蚀空的屋子仍然摇摇欲坠。当下一个契机来临,一根柱子被推动,于是轰然坍塌。 哪怕端王被囚又怎样?皇权衰落已经是事实,地方割据早就无力收拾,便是拖得一时,那些早就埋下的祸患最终还是会爆发。 待长宁公主情绪平定下来,她才开口:“是蒋奕吗?他篡位了?” 长宁公主摇头:“是皇叔,皇叔发动兵变篡位了。” 徐吟怔了一下:“他哪来的兵?” “我不知道。”长宁公主眼睛红肿,“那天我已经睡下了,外头忽然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廖将军敲开了宫门,说奉父皇之命送我和皇兄离开。” “那太子呢?” 长宁公主眼中又蓄满了泪水:“我们去接皇兄的时候,东宫已经被攻破了,皇兄、皇兄他……” 她再次痛哭起来。 锦书补上后面的话:“我们才找到太子殿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外面都是叛军。殿下推着公主离开,自己没来得及走……” 长宁公主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父皇驾崩的消息她是听廖将军说的,可皇兄却是死在她面前的。那血淋淋的一幕,每天夜里都会在她的梦中重演。 看她悲痛的样子,徐吟心中不是滋味。那个有些不学无术,但心地良善的少年终究没能逃开命定的结局。 “我们趁乱逃出了皇宫,廖将军留下断后,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我们一路往南走,侍卫越来越少,等到了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我们不敢走大路,结果遇上了山贼……” 锦书抹了把眼泪:“都是我们没用,差点叫公主受辱。还好县君来得及时,不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