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一样?我占得山寨,并不去掠劫,也不欺压百姓,他们自可以安居乐业。” “这又怎么样?”徐吟平静地看着他, “山贼不作恶,也不过被人称一句盗亦有道。无论在官府眼里, 百姓眼里, 贼终究是贼,算不得青天。” 楚九一愣:“这……” “我父亲是刺史,”徐吟继续说道,“奉圣命一方牧民,是天子之臣,是百姓之父母,所镇的是奸邪, 所行的是教化, 若与山贼为伍,终究不是正道。” 听到这里, 楚九忽然明白过来。他以为徐家出这道题,是要抢地盘,发展自己的势力, 没想到忽略了最关键的点。 道义。徐家并不想做逆臣,即便以后被卷入势力纷争,所以他们要占住道义。不是贼,也不是匪,而是一个忠臣,一个义士。 所以说,河兴王府想招揽他们,必须师出有名?这想法提醒了楚九公子。伪帝弑君登位,本就不得民心,他们本来就该抓着这一点。如此夺得圣位,才叫天下归心…… 楚九公子脑子里浮想联翩,越想越是兴奋,迫不及待想跟徐吟好好交流一下刚刚的领悟,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她已经转向了对面。 “赵六公子。” 听她出声, 赵六公子心情甚好, 风度翩翩地起身回礼。 楚九被问住了,所以这是出局了吧?如今五位候选人, 只剩下他一个。而且楚九犯的错他并没有犯,只要好好答了,那么今天的赢家就是他…… “你要先夺县衙?” 赵六笑着回道:“是。我有三百人手,倘若正面攻之,无论山贼也好,驻兵也好,都居于下风。所以我选择做局,潜入县衙,擒贼先擒王。只要顺利挟住县令,那么后续便可以县令之手整顿……” 徐吟点点头,又问他:“那你要怎么整顿呢?” 赵六说:“第一步自然是县衙,吏治混乱,因而民生凋敝,其后催生山贼。吏治整顿明白了,便可着手调整驻兵,清蠹虫,招民壮,用心操练,不日便可收获能战之师,然后进山剿匪!” 他倒是老实,除了第一步抢占县衙,后面都是堂堂正正,按部就班地来。看起来不够机灵,但胜在稳妥,听起也很可行。 只是抬头瞧见徐焕拈须笑得神秘,似乎并不认同。 赵六心里一咯噔,难道自己说错了? 徐吟已经转头去问了:“父亲,你做过县令,觉得赵六公子的法子如何?” 徐焕含笑道:“赵六公子之法稳扎稳打,确实是个法子,不过……” 他目光温和地看过去:“想来赵六公子并无施政经验,不清楚这个法子需要的条件。需知整顿吏治,首要立威,二要同心。你挟持县令可一时,却无法长久。根基不正,名分不立,人心不聚,必定半途而断。” 简单来说,就是他太理想了,这法子根本落不到实处。如果连第一步也不成,那后面整兵剿匪也就无从谈起了。 赵六公子也被否了,文武两重考验,竟无一人通过。 徐焕略一停顿,缓声说道:“其实这道题,是真实发生的事。诸位或许不知,临近的营田县几个月前遭了事,流民因此涌入南源,给老夫出了好大一个难题,故而将此事提出,与孩子们细细商讨,叫他们知道人间烟火。两位公子所言各有道理,倒比家中几个孩子强些,高门世家,果真非同凡响。” 听他这么说,楚九赵六脸色略好看些。原来是徐焕出的题,所以他们答得不完美也不算丢人,毕竟徐焕做了多年刺史,当然比他们老道。 江越一旁听着,阴阳怪气插了一句:“那徐刺史怎么做的呢?说出来也让我们小辈学学。” 徐焕八风不动,含笑回道:“老夫命人收容流民,同时送了奏报上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出手整治营田县,还要圣命在手才行。” 他正说着,外面忽然起了喧闹,紧接着一个高傲的声音传来:“徐刺史可真是忠心不贰啊,巧了,这里就有圣命,你是接还是不接啊!”m.lZ1915.CoM